這並非一場英雄該有的凱旋,凝杰很不自在的站立在轎車的後座上,他甚至無法坐下來,因為根本就沒有可以坐立的位置。
總數超過100輛懸浮轎車的車隊,由凝杰所做的頭車帶領,沿著皇家專用通道駛離了凝杰宇宙港。寬敞的16車道的馬路,隨處可見的綠樹花團一切都和凝杰離開時沒有改變。
亞萊星的城市開發早在數百萬年前就已經發展到了極致,這種舒適度與便捷度都已經沒有辦法再去進行改善了,全自動化的設計僅僅在于公共服務項目上,因為亞萊星提倡健康生活,保持居民的合理運動量是必須的,所以這里的人型過道還保持著石磚鋪路,並沒有像一些超現代化都市那樣,根本無需行走,自動地板與隨處可見的單人自行車輛。
亞萊星的首都之大,超過地球晨光城的10倍有余,人口卻只有晨光城的5倍。使得人均佔有面積大到你難以想象,是宇宙里最讓人羨慕的居住地的前10名之一。
在這里你很難看見人群擁擠的景象,整個城市的主色調為白色,到處都是按照養個城市規劃建立起的高樓區,噪音的控制讓你甚至覺得哪里都是置身在公園慵懶的草坪上一般。
可以,當車隊轉到通往亞萊皇城的凱旋大道上時,這里的景象又是讓所有的地球來客為之震驚。只見主干道兩旁,每個百米就豎立著一台威武的亞萊機甲,他們的腰間佩戴著帶鞘戰刀。
而在他們腳下,士兵荷槍實彈拉起了警戒線,在他們的身後,是密密麻麻無數的亞萊民眾,他們人數多到難以計算,可秩序的好得讓任何文明自慚形穢。不管是拄著拐杖的老人,還是騎在爸爸頭上的孩子,緊緊摟在一起的戀人,還是公務人員。包括兩旁的大樓里也是擠滿了民眾,而以凱旋大道交錯的道路上,那人潮更是排出了數公里遠。大家都是默不作聲的看著車隊駛來。
「葬禮……開始了……」雙手握著面前的護欄,凝杰輕聲嘆息著。
在放緩的車隊經過機甲只是,道路兩旁的機甲唰的一下抽住了腰間的戰刀,劃過轎車兩旁的空氣,在頭頂的天空中交叉在一起,撞擊出當的一聲輕響。而在那機甲旁的民眾則是齊刷刷的單膝跪立在了大地之上,用這種叩拜代替歡呼。爸爸將孩子放在了地上,老伴攙扶著彼此跪立,就是警戒的士兵也是環抱著槍械跪拜。|這是英雄接受愧疚民眾贖罪的時刻,壓迫在每一個亞萊人民身上的罪孽在此得到寬恕和洗禮。
哪怕那些真正愧對于凝杰的人,應該是他們的祖先,久得要往上翻數代的前輩,但所有人還是當成了自己的罪惡來跪求寬恕。
地球上曾經有史學家提出過,怎樣的民族才能讓文化永久的延續下去?怎樣的民族才能發展壯大?結論只有一個,永遠不忘記歷史的民族才能延續文化,發展壯大。唯有這樣的民族才能避免重復歷史的錯誤,在經驗和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找到屬于自己的路。
亞萊對歷史的責任感絕對能排進宇宙前十位,兒子可以為了父親的債務償還一生,子孫可以為了祖輩的一個決定堅持不懈的前進。這種信用和大義,讓亞萊星成為了宇宙中最受歡迎的伙伴,因為他們誠實,可靠,對盟友,對同伴願意付出一切。
亞萊星也習慣了別人虧欠自己的付出,施恩于人不求回報,吃虧是福的理念包含這大愛與大胸懷。
可是,也只有凝杰讓他們覺得愧疚,或者這就是歷史中一道無法逾越的罪孽,讓崇尚大愛的亞萊星人,看到了自己的自私和負義的陰暗面。
所以,他們從不敢忘記凝杰的恩情,從立法,到教育,從援助地球到全宇宙懸賞尋找凝杰的蹤跡。這種對凝杰的瘋狂,是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情感。
一片接著一片的民眾在凝杰所站立的轎車從面前駛過後,就跪立在了大地之上,他們滿懷愧疚,多少人無聲的落下了眼淚。為他們英雄的回歸,也為了這一千多年前對他所做的事情的懺悔。
今天,亞萊星又到了最危難的時候,宇宙大戰已經一觸即發,女皇被蟲星綁架,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英雄的存在,似乎凝杰總是會在亞萊星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正是這種巧合,加深了亞萊星人對凝杰那種大恩,大義,大勇,大愛的崇敬。
「正是壯觀的一拜,我原本以為那亞萊堡壘上的場面已經夠壯觀了,想不到這首都更可怕。」安妮雖然熟讀了亞萊星關于凝杰的具體法案,也知道他們對凝杰的愧疚,但真的不敢相信,經過了千年的歲月,凝杰卻還能做到這樣的事情,每當這多經過路口時,旁邊一整條馬路上的人群都能齊刷刷的跪立在地行叩拜之禮。
就是那些不能感到這里開的民眾,在家中看著電視的直播,也會跟隨著跪立在地上行禮。整整50公里長的凱旋大道,轎車卻走了1個半鐘頭,很多民眾甚至陪著跪立了一個半鐘頭……哪怕亞萊星人的體力比地球人要好上許多,但這也是極其辛苦的一件事情,更何況人群中還有孩子和老人。
當轎車停在了皇城大門前的演講台前時,凝杰沒有等侍從上來開門,直接從車里跳落了下來,快步走上了演講台。無需人解釋,凝杰也知道這是為他打造的舞台。
「你們都給我站起來。」凝杰帶著怒意的一吼,讓眾多跪立的民眾都是一愣,推進的鏡頭,讓凝杰的臉出現在眾多高達樓房的電子屏幕上。
「我不是你們的英雄,我不需要你們的愧疚和跪拜。我沒有那麼崇高的精神,也不想變成你們法律,教科書,宇宙港,大道或者紀念館什麼的。
在亞萊星的歷史上,我只是一個過客,我所做的是環境所迫時必須做的事情,因為那時的我,不戰斗就會是死!不贏也會死!我畏懼死亡,所以奮勇向前!
我的腦海里沒有一刻幻想著重建你們的亞萊王朝,也沒有你們任何一個人的任何一張臉讓我想過去拯救?
有時愧疚自責也是一種鴉片,你們不懂什麼叫鴉片吧?就是一種精神類的毒品,麻痹你們的神經,讓你們在幻覺中享受快樂。
別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你們的英雄,從此刻站起來後,對于你們而言,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星來客。懂嗎?」
凝杰的聲音回蕩在亞萊首都的每一片天空中,英雄的聲音傳進了每一個亞萊民眾的耳朵里,或者由一些人已經明白,或許有的人覺得這就是英雄的氣度,但不管如何覺得,依舊沒有任何一個人站立起來。
「一群死腦筋的家伙……我原諒你們了,這樣總行了吧……」凝杰無可奈何的嘆息發言後,眾多的民眾終于站立了起來,掌聲在這一刻響起,那種如同斯大林開會時的激烈掌聲久久不見散去,民眾沒有歡呼或者欣喜若狂,因為這不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他們雖被寬恕但並不表示就沒有犯過罪孽。
加上女皇還在敵人手中,更沒有慶祝的理由。
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過,這一千年來亞萊星人一直無法繞過去的結終于解開了。
相反,當但丁,這現役斗神走到凝杰的位置,接過說話的話筒後,掌聲在這一刻停止了。
「各位,我回來了。」但丁的話語創造的是一片肅靜,民眾的臉上帶著憤慨,人群中夾雜著依稀的噓聲。
「我知道,作為史上第一個讓女皇遭到綁架的斗神,我罪孽深重,因立刻自絕于你們的面前。但是大敵當前,女皇還在蟲星的手中。所以暫時,但丁我不能死,哪怕我是那般該死。
在此,但丁當著你們的面起誓,必將救回尤菲娜女皇,並徹底的消滅蟲星極其同盟星球,在這茫茫宇宙之中,豎立我亞萊之榮耀。
讓一切膽敢踐踏我等榮耀者,死無葬身之地。
而在那之後,但丁我將自裁于此,以卸我身上之罪孽。」
這就是亞萊星,這也就是亞萊星的斗神,對于被民眾視為信仰的斗神,只要擁有了罪孽就是不可饒恕的罪孽,一旦有了功勛也是注定不會被遺忘的榮耀。
「但丁的表演真不錯,差點我就相信他真的會在以後自殺來著了,這種專業的精神,比我們那里的政治家要好多了。」安妮看著但丁在演講台上的發言,雙手環抱于胸前小聲感嘆著。
「亞萊的斗神是不會欺騙亞萊的人民的,所以亞萊的斗神才會獲得那麼高的支持度。當年的明郎也是用對軍隊對人民的承諾,才得到了起義推翻亞萊王朝的力量。」走下演講台的凝杰在安妮的耳邊小聲說道,「所以,但丁說了會死在這里,那麼他就一定會死在這里。沒有半分值得懷疑的東西。
別拿我們的政治家和亞萊的斗神相比,那是對他們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