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力量擊在陸不棄的左肩骨上,絕對超過兩萬斤的力量。
陸不棄渾身的整勁驟然被擊散,他在空中無從借力的身子就像被卡車撞到的包裹,直接被飛了出去。
「我命休矣!」就在陸不棄以為自己恐怕會直接飛出塔樓時,一個有力的手掌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拉了回來。
可在陸不棄眩暈站住之際,一股清涼的氣息從他的肋下涌入,他那錯位的肩骨咯吱聲間復位了,而翻涌的氣血也迅速得到平復。
陸不棄看到了抓住他的那條修長的手臂上搭著的是質地柔順的紫衣,而紫衣的主人陸泰此刻正冷冷地盯著將陸彰扶起的陸揚︰「這就是我陸家大爺的風範?琢磨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收攏人心的機會?」
陸揚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老九看待問題太偏激了,我只是看到這小子殺機畢露,恐彰兒有失,才出手制止的。」
「殺機畢露?我看陸彰的殺機露得更厲害吧?連旋龍擊都用出來了……」
輕咳了一聲,陸洪山鷹目閃爍︰「好了,小九,你大哥也是為了穩妥起見才出手控制局面。」
「還是父親大人理解我。」陸揚臉上掛著溫文的笑,看向陸不棄︰「不棄小友,太久沒與人動手了,這力道控制得不太好,你無甚大礙吧?」
其實如果不是陸不棄及時收縮身子,以整勁防御,那一腿的目的,就是陸不棄的左肋。兩萬斤的力道,撞擊左肋,陸不棄就算是骨鳴九重,肋骨也會斷,而且那個角度,絕對會擦進心髒,後果可想而知。
對于陸揚這種笑面虎,陸不棄心底有深深的厭惡和忌憚,不過表情卻是淡然,輕搖了搖頭︰「多謝大爺手下留情……」
頓了頓,陸不棄看向陸泰,嘴角帶笑︰「多謝九爺出手相助,要不然小子我沒有長翅膀,從這塔樓摔下去,焉有命在!」
「我不是救你,而是要救我陸家的顏面。」陸泰表情漠然︰「要是你死在這,我真難想象還會有什麼愚蠢的人會來投奔我陸家!」
對于陸泰的冷漠,陸不棄一點也不在意,有些人就是這樣,外冷內熱。相比于溫文儒雅的陸揚,他用腳趾頭想,也明白陸泰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交往的人。
「九弟就是喜歡開玩笑。」陸揚依然掛著童叟無欺般的笑容︰「不棄小友,就算九弟不在,父親大人也不會坐視你摔落塔樓而不管的……畢竟,你可是實力比彰兒還要略勝一籌的青年才俊啊!」
「這點我倒也相信!」陸不棄也沒有去管臉色依然不平的陸彰,而是直直地盯著陸洪山︰「老爺子,那現在小子我能否向你討個人情了呢?」
陸洪山那入鷹翅的亞麻眉毛一揚︰「你說吧,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刻呢!」
「我的來歷,想必老爺子也已經知曉!」陸不棄坦然說道︰「在陽澤,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澤奴,只不過混了個大名而已,在此,想讓老爺子賜在下陸姓……」
陸洪山眼角浮起一分喜色︰「這好說,在我洪山郡,煉體境界達到骨鳴境,想入我陸家門下,都能被賜姓,這是小事。」
陸不棄卻是搖了搖頭︰「如果僅僅是這樣,自然算不得向老爺子討人情,不妄自菲薄,小子不才,就算到古陵郡,甚至回去陽澤郡,想要個姓還是很容易的。」
一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讓陸埔心和陸紹輝暗贊,卻同時也暗捏了把汗。陸不棄說話還真是大膽,他雖然實力不錯,可眼下有三個人,能輕易地要了他的命。
陸洪山額首︰「你說的是事實,任何一個世家,都不會嫌棄你這樣的武者加盟,你其他的想法,都一並說出來吧!」
陸不棄點頭︰「我想不單單是五爺,在場的各位都以為我是來陸家討口飯吃的。可並非如此,我只想要個姓,要個白身而已。」
陸洪山皺眉︰「你是說只想我給你賜姓,你卻是不加入我陸家?只是讓你有擁有自由的白身?」
「是的,老爺子,這也就是我向你討的人情!」陸不棄點頭,目光熠熠地迎著陸洪山的逼視。
陸不棄這話一出,最悲劇的就要屬陸紹輝了。原本他見陸不棄能輕易打敗陸彰,心想四爺和陸彰以後也不能夠揪著這個辮子不放,心頭還頗為欣喜,可現在,美夢驟然成了泡影。
一聲嗤笑響起,陸彰咧嘴道︰「搞來搞去,還是個自命清高的賤奴,你以為你……」
「住口!」陸洪山沉聲呵斥︰「陸安,管好你的兒子,二十七八歲的人,一點也不穩重,像什麼話!」
「是,爹……」陸安縮了縮身子,狠狠地瞪了眼噤若寒蟬的陸彰。
見到這一刻,陸不棄才突然反應過來,這陸洪山可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在陸家,在整個洪山郡,他是真正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物。雖然他話不多,偶爾說上幾句都是居中調和,可是他偶爾的威怒,就足夠震懾住所有的人。
「這個人情討得還真讓我有些意外!」陸洪山好整以暇地看向陸不棄︰「這讓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一個人……給我個理由,你為什麼不想入我陸家的門?」
平淡的聲音中,陸不棄心中卻是感應到了一股殺機。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尖,卻是凜然應道︰「我不喜歡什麼事都要受制于人,想要點自由罷了,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噢,你倒是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陸洪山目光微眯︰「你有很多事需要去做的麼?」
陸不棄點頭︰「陽澤還有我的親人,也還有我的敵人,要想快意恩仇,自然是有個自由身為好……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既然說是來討人情,自然是會還的!」
「快意恩仇麼?」陸泰突然若有所思地應了聲,深深地看了陸不棄一眼,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
「噢?我差點忽略了這一點!」陸洪山鷹眉稍微舒展了開來︰「那如果我給你賜姓,給你雲澤國合法的白身身份,你又打算如何還這個人情呢?」
陸不棄微微聳肩︰「我可以答應幫老爺子做一件事,只要符合倫理道義就可以。」
陸洪山微微皺眉︰「道義我明白,可什麼是倫理?」
陸不棄微愕,差點忘了,這不是地球,而且這種類似于半奴隸半封建制的世界,又哪來華夏那麼尊崇的「天地君親師」的倫理綱常?
這陸老爺子倒也是不恥下問之人,陸不棄當下微笑︰「就是一種自我約束的道德標準,簡單地比喻下,如果老爺子讓我去殺父弒君,這種事我自然是做不來!」
陸洪山恍然︰「這倒是一種蠻新鮮的說法……就憑這個,我也不應該執著于你的歸屬問題,不過一件事的話,我總覺得有點虧,三件如何?」
劍眉輕挑,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子︰「可三件我也覺得有點虧……這樣吧,我尊老,你愛幼,咱各退讓一步,兩件如何?」
「好好好……尊老愛幼,這種說法也是新鮮!」陸洪山哈哈一笑︰「雖然從來沒有過先例,不過既然踫上你這奇特的小友,我不如就破例一回,那就這麼說定了。」
陸不棄微喜︰「那老爺子,我現在似乎應該去取我的身份銘牌?」
「恩,回頭我讓紹輝給你送過去吧!」陸洪山說道︰「而現在,我以陸家家主陸鷹的身份,尊雲澤國律法,賜浪子不棄‘陸’姓,接納其為洪山郡白身,可自由安家創業。」
陸洪山原名陸鷹,這也是個許多人都知曉的秘密,只不過他成為家主後,就以整個郡名當名字,以示其的強力統治。
而這個時候他刻板的話語,無疑讓陸不棄想起了王應福那個大胖子,不由覺得,這兩人其實都還蠻可愛的。
時別將近十六年,陸不棄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用「陸」這個姓,現在的他,終于成為了「陸不棄」。陸不棄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陣激動,如果父母知道這個消息,她們的欣喜絕對可以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