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棄長呼了一口氣︰「其實在收到你最後那封信的時候,我就有了答案,我就想,如果老天會給我機會,讓我能見到你最後一面,我一定會告訴你答案。」
「現在你有機會了,說呀!」雲琴坐直了身子,她感覺到肢體有些不習慣,動作微微有些僵硬,可能這就是人之將死的情況?
迎著雲琴那期待的目光,陸不棄輕笑︰「答案就是……我願意!」
雲琴身子一顫,淚如泉涌︰「真的麼?」
陸不棄重重點頭,將雲琴擁入懷中︰「當然是真的,以後你無需故作堅強,你有什麼不想承受的東西,都可以往我這邊丟。不論是什麼,我都會為你抗下來的。」
「不棄,謝謝你……今生有你,我真的好開心……我真的希望能好好陪在你身邊,能給你生個孩子,能跟你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雲琴淚流滿面︰「可是造物弄人……」
「造物是弄人,可是雲琴,老天就是要你好好陪在我身邊,給我生一大群孩子,跟著我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好好睜大你的眼楮,用心去看看這個世界……」陸不棄說話間,拉著雲琴,緩緩站了起來︰「看吧,你已經沒有瀕死的虛弱感了,再看看這座我為你重建的九重寶塔吧,它的塔頂可不需要用蠻力就能打開了!」
雲琴的雙目從茫然逐漸變亮,那是一種恍然的表現,然後當她目光所及,那皇宮外的鬧事上,車水馬龍,完全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她的眼楮越發的明亮,回眸看向陸不棄︰「這……這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守塔老者在陸不棄的眼神示意下,招呼了一聲︰「您難道沒發現老奴我老了不少麼?」
手被陸不棄的手拉著,雲琴心頭大定︰「是啊,是亡國的傷痛導致你衰老的,還是……」
「是時間。」守塔老者躬身應道︰「距離長公主塔頂撫琴跟我們道別,已經過了六年有余了,老奴都九十有三了!」
雲琴愕然,她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確實發現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了,再看向周圍的環境,她也發現,腳下踩著的也是新鍛造出來的金屬底基,而那如黑色蓮瓣一樣展開的塔壁更飛玄武九重塔原有的產物。
「雲琴……別著急去想發生了什麼事,你只要相信,你的傷勢已經痊愈,你的國家也已經重新屹立就好……」陸不棄將雲琴拉過,重新坐在琴台前,然後把她的雙手至于琴弦之上︰「沉睡了這麼多年……可還記得你我琴笛合奏之音?」
雲琴恍惚回神,點了點頭︰「當然……就算這六年時光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什麼印記,也不會讓我忘記這梅花三弄……」
陸不棄輕笑間,取出雲琴送他的銀螭笛︰「那我們再合奏一曲,讓期待已久的她們听一听長公主的絕妙琴音?」
雲琴深吸了口氣,擯棄了心頭的雜念,熟練地撥動了第一根琴弦。
而在雲琴眸光飄飛,看向一旁陸不棄之際,陸不棄起身間,迎著和風也吹響了第一個音符。
一時間,琴笛合鳴的絕美曲調,隨著飛揚的天風飄蕩了開去,傳遍了整個京都之城。
耳畔傳來這美妙熟悉的旋律,刃心、殷無言這兩個鐵打的漢子,身子一顫,激動得熱淚盈眶。
而其余眾人,也瞬間反應過來了,忍不住歡呼出聲。
「……」的一聲巨響,玄武廣場上的戰鐘被敲響,然後一道道中氣十足的吆喝聲從皇宮中傳遞了開去。
「斗戰女皇雲琴重生咯……」
「斗戰女皇雲琴重生咯……」
斗戰女皇,這是雲澤國國民給雲琴取的一個響亮的名號,為了紀念她在雲澤國最後關頭,團結整個京都的人們,身著銀袍,淤血抗敵,擊殺敵軍三十余萬,並擊殺黑海羌國三皇子車振的英勇事跡。
王臣尊雲坤為皇,所組建的復闢軍,都經常以此故事來激勵軍隊士氣,復闢軍一路是勢如破竹地將新齊天國的黨羽悉數剪除,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就還雲澤國一片熟悉的雲天。
雲琴並沒有听到民眾們的呼喚,她全身心都沉醉于跟陸不棄的合奏之中。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郎有情來妾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痴。
梅花三弄喚琴生,霧繞雲蒸萬民喧。鐘鼓振奮徹地響,琴笛音鳴九重天。
三弄過後,雲琴緩緩收起雙手,站起身來,情不自禁地投入陸不棄那寬厚的懷抱︰「不棄……我這是在做夢麼?」
親吻了下雲琴那側起的額頭,陸不棄也是心潮起伏︰「能感受到我的吻是溫熱的吧?」
「你再吻一次……」雲琴嬌羞地摩挲了下陸不棄的胸脯。
受到鼓勵的陸不棄托起了雲琴的下巴,在守塔老人欣慰的偷瞄中,深深地吻了上去。
這一吻,綻放了彼此原本含苞的情感之花;這一吻,激蕩了彼此原本壓抑的愛情浪潮;這一吻,穿越了時空,拽住了命運,將兩人愛的心緒,伴隨著回蕩的余音,在這九重寶塔上徹底解放了開來。
久久,唇分,余音猶在耳畔。
抱著雲琴那越發柔軟的身子,陸不棄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這下能感受到了吧?」
「能……」雲琴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仿佛那種瀕死感又出現了,可是這個時候,她卻反而徹底明悟過來,她真的獲得了新生。
「那你就不是在夢中。」陸不棄輕擁著玉人在懷︰「雲琴,我知道你內心很多疑惑,你且听我慢慢跟你講來……」
「六年前,我從京都將你帶走,知道因為八轉返照丹和我千年陽闕之血的原因,讓你一直留有一線生機,而且傳說中的九轉回天丹能救你。我當時就下了決心,不論多麼的艱難,我也一定要煉制出或者找到九轉回天丹,讓你蘇醒過來……」
當陸不棄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不僅僅雲琴認真地听著,連守塔老人都豎起了耳朵,能听到天下第一人陸不棄和斗戰女皇之間的傳奇故事,此生足矣。
「九轉回天丹,即便是幾百年前,人稱丹皇的絕頂煉丹師池中麟,都沒能煉制成功。這樣的丹藥要想得到一顆,無疑難如登天。如果不做點什麼,不等我把丹藥找回來,你的肌體恐怕已經損毀……」
陸不棄長話短說,卻也頗為詳盡地將解千愁獻計,制定長期維持雲琴肌體功能的計劃,並付諸于行動,一直堅持了六年的事情說與了雲琴听。
至于陸不棄本人尋找九轉回天丹的過程,他卻沒有多說,只是一筆帶過。
「好在,天公作美,在雲里他師父財神的幫助下,我煉制出了九轉回天丹。而這九轉回天丹也不愧為天下第一神藥,的確成功將你喚醒……」
雲琴秀美輕揚︰「雲里還活著呢?」
陸不棄點頭道︰「沒錯,他還活著,而且活得挺滋潤的。另外要跟你說一下的是,我跟他成為了結拜兄弟……」
「是麼?」雲琴頗為驚詫,卻也嫣然一笑︰「我們雲家一脈,到我們這一代,也就他還像個人物。以前父皇就說過,他能成大器……」
「是啊,他如今可是財神高徒,坐鎮乾隆隱市,財大氣粗。像我們腳下下玄武九重塔,就是他幫忙籌備的材料,並雇請的鬼斧神工來建造的。」
雲琴愕然︰「這寶塔是重新建造的?」
陸不棄點頭道︰「以前的寶塔被齊家給毀了……而我不是答應過你麼?會為你建造一道九重寶塔。」
「謝謝……」雲琴眼中微潤,臉上滿是溢出的幸福。
陸不棄輕笑︰「你我之間再說這些都顯得矯情了……」
「嗯,以後我不說謝了,都記在心里。」雲琴重重點頭︰「真的不可思議……我昏睡了六年,竟然重新活過來了……而且看來我錯過了很多好戲……齊家應該被你滅了吧?」
「這些都是小事,先不說了,回頭我慢慢給你講來……」陸不棄輕笑︰「我其實很好奇,這六年來,你的夢是什麼樣的,是否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