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瑞 夫人來了.」還沒等小皇帝走.豫王妃居然自己找到了這里.
豫王妃進宮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按理說.她進宮是名不正言不順.但是奈何不了她是小皇帝的親媽.如今小皇帝病了.她說來照顧.誰能不讓來.
況且小皇帝也是個不爭氣.天天晚上做夢喊娘親.一屋子的奴才也弄不清楚他喊的是太後娘娘瑞希.還是他正經的娘親豫王妃.
弄不清楚.他們也不能真的去問小皇帝.于是就只能當做是想念豫王妃.畢竟太後娘娘天天在宮里面.都能看見.沒啥好想的.
「我剛進宮.豫王妃就知道了.」瑞 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只能笑笑.至少讓人覺得.自己沒有怠慢她.
「是呀.」豫王妃不明意思的笑了笑︰「你這次進宮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剛剛皇上往這邊來.我就想著跟來看看是什麼人引得皇上這麼大的興趣.沒想到是你.真是個驚喜.」
說到此處.豫王妃笑了笑.瑞 打了個冷顫.她實在是太了解這種笑容了.絕對是沒按好心思.
豫王妃今日仿佛頗有興致.從飲食起居說到宮廷規範.又從宮規禮儀說到女則女訓.好一派長篇大論.明明瑞 對這些知道的比她還要清楚.可她偏偏還是要說一遍.不但要說.更是一邊拉著小皇帝的說.一邊說.
像是在告訴瑞 .她是小皇帝的生母.就算是瑞 有太後娘娘在身後罩著.那也是白扯.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能比血緣關系更牢靠.沒有.至少在豫王妃的心中是沒有的.
小皇帝听著豫王妃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忽然眨著大眼楮說道.「豫王妃.姨媽從進宮到現在都沒來的及休息……」
哪知道豫王妃卻是不為所動.像是沒听見小王爺的話.溫柔的拍了拍小皇帝的頭.將他衣服上的塵土輕輕撢去.皺眉道.「皇上是去哪里淘氣.弄了這麼一身灰.」
瑞 的呼吸陡然滯住.目光停在小皇帝頸上的銀項圈.視線久久無法挪開.
小皇帝雖然是皇帝.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貪玩.他也管不了皇宮那些復雜的斗爭.或許在他身體很好的時候.還有心思卻想這些.如今他生病了.最想做的大概就是玩.畢竟他已經被束縛的太久了.
小皇帝的注意力很快被殿後花園里的蝴蝶吸引了.拽著豫王妃的袖子直撒嬌.「豫王妃.朕要去撲蝴蝶.快帶朕去吧.」
豫王妃這才止了對瑞 長篇大論的聊天說教.攜著小皇帝的手往殿外走去.
可剛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又像是故意說給瑞 听.「听說肅王府的穆蕭姑娘走丟了.哎.我听了也是很難過.想當年.我們還時常走動的時候.她可是沒少給我們帶來快樂.我想以後她也會帶來很多快樂的.對不對.」
一直待他們走了許久遠.瑞 才在梨花木的圓桌子旁坐了下來.如今她突然覺得很累.跟這些人斗的心累.累的很.一種從來沒有的厭煩情緒在心中蔓延.
要不是心中想著遠在南疆的福壽.以及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藥的肅王.瑞 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月面色有些古怪.她之前是見過瑞 的.不過那時候還小.都是听說的.關于瑞 不同尋常的事跡.可是如今她真的看見瑞 和別人斗.真的有些失望.
「夫人.你根本就不用怕她.你們……」如月說到這里才想起來.瑞 只是個夫人.並不是正經的王妃.說到底.還是差了點.
其實瑞 倒是不怕豫王妃.只是剛剛她在小皇帝的項圈上看見了一些本應該屬于穆蕭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瑞希騙了自己.還是豫王妃故意使的障眼法.
瑞 進宮後被安排住在崇光殿中.這座殿閣的位置很是玄妙.離小皇帝居住的地方很接近.離豫王妃在宮中住的地方也不遠.格外的華麗.瑞希來看過她之後.也頗為滿意這座殿閣的布置.叫來了新任的司禮監掌印劉大拿外的褒獎了幾句.
劉大拿的本就白白胖胖.團團的錦袍撐得緊繃繃的.一張臉愈發笑得都是褶子.馬屁也送個不迭.「瑞 夫人是太後娘娘的姐姐.如今進宮來陪太後娘娘.本來就應該住的華麗點.」
瑞 在旁冷眼瞧著.只覺得劉大拿雖然肉麻了些.不過倒也是個忠實可靠的人.
「太後娘娘.你看今天你和皇上的晚膳在什麼地方用.」劉大拿見眾人都不說話.只能沒話找話說.
瑞希坐在榻上.看了一眼瑞 .淡淡道.「就在這里用吧.你去將皇上和豫王妃都叫來.讓豫王妃也跟著在這里用吧.正好我還有事情要吩咐她.」
又隔不了幾日.天氣漸漸涼爽.豫王妃讓人來請瑞 去賞花.
瑞 找不出托詞.只得去了豫王妃住的地方.要說豫王妃也是個膽子大的人.如今生活在宮中.賞花這種事情自然也要通知給太後娘娘瑞希.可惜豫王妃似乎將瑞希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
瑞 到了相約的地點.卻見豫王妃身前的案幾上都是花枝.室中花香撲鼻.
豫王妃見瑞 進來便笑道.「瑞 夫人來的真巧.今夜宮中庭筵.尚缺一支簪花.你幫我挑一支如何.對了前幾日皇上送我的那個對珠釵呢.怎麼就找不到了.」
瑞 也不知道豫王妃在說什麼.也不好接話.豫王妃見瑞 愣在原地.急忙笑了笑︰「先不管那些了.咱們還是先挑花簪的好.」
瑞 仔細的選了半晌.揀出一支碗口大的粉色海棠.笑道.「這支開的倒大.又艷麗的緊.」
其實瑞 看見了在桌子上還有大紅色的牡丹.她也知道豫王妃想要自己給她選那個.不過她就是不想這麼快遂了她的心思.
果然.豫王妃接過略看一眼.神色卻是淡然.「這花好雖好.顏色到底年輕了.哎.我說到底是比夫人你年長了幾歲.這樣嬌艷的顏色.真的不是我能帶的.」
說著她自己撿了一只正紅的牡丹綴在發髻之頂.卻把那支海棠簪在了瑞 的發鬢.
「豫王妃還真是好眼力.不過據我所知.太後娘娘也是最愛牡丹的.也不知道她今晚會戴什麼樣的花簪.」
說完瑞 看著豫王妃.只不過豫王妃像是什麼都沒听見一樣.別沒說任何的話.
瑞 心中感嘆這個女人的心理素質.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這般淡定.或者是.他根本就是誠心想要和瑞希一較高下.
一個是名義上的母親.一個是生母.地位不應該是一樣的.可惜.她們的地位根本就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豫王妃面色如常.聲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緒.「只是一枝花兒罷了.我想太後娘娘也沒那麼小氣.況且皇上說過.喜歡看我帶牡丹.我記得我生下皇上的那個時候.就是頭戴牡丹的.」
遇到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瑞 還有什麼能說的.
「豫王妃今天叫我來.該不會就是簡單的挑選花簪子這麼簡單吧.」
豫王妃和顏悅色的說.好像這宮中是她做主一般︰「今晚的宴席雖是家宴.還是會有外臣在的.要格外注意些言行.不能在外臣面前壞了規矩.」
瑞 有些惱怒.怎麼的.她不反抗還真以為她就是好欺負的主.
見瑞 臉色有些不好.豫王妃繼續補充說︰「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太後娘娘讓我囑咐你的.你們是親姐妹.有些話到底是不好說的.你看.這不就讓我做了壞人.瑞 夫人.我說你可千萬別埋怨我哈.」
豫王妃的話音剛落.瑞 就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今天的這個宴席.肅王應該也會來吧.
瑞 進宮的事情.似乎並沒有人告訴肅王.即便是肅王有的時候會進宮和小皇帝商量什麼.每當這個時候.瑞 都是被瑞希安排著回避.
今天怎麼辦.按照以往的經驗還是要回避的吧.
「我頭暈不適.這幾天怕是受了風寒.筵席就不去了吧.」瑞 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更好的理由.只能這樣說.
「這成什麼體統.今天這宴席是特意準備.你不要怪我多嘴.我看是太後娘娘特意為你準備的.你要是不去的話……」
豫王妃並沒有將話說下去.而是深意的看了瑞 一眼.瑞 心中略微有些明白.難道這是正式通知肅王.她已經在宮中了.
瑞 覺得有千百個小錘子在心中敲打.她一抬眼便見豫王妃的目光仿佛兩把尖刀十分犀利的望著自己.再想推月兌的話只能咽了下去.緩緩的點了點頭.
豫王妃見她答應下來.雙手握緊了她冰涼的腕子.笑意十分的暖人.「瑞 夫人應該開心才對.你和肅王也分離快三四個月了吧.應該是很想念的.我猜想.肅王找你也找的好辛苦.說實話.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麼太後娘娘要讓你進宮.」
瑞 心中郁悶.這是踫上了高級黑吧.短短的一句話.不但是刺痛了自己的軟處.還將肅王和瑞 一個個黑了個遍.之前她怎麼就沒看出來豫王妃有這麼一手呢.
豫王的一雙眼眸卻向殿外望去.無不憂心的說道.「今日天色不好.怕是會下雨.哎.你看皇上的身體也一直不好.我這個做娘的心里真是擔憂.如果不是擔心皇上.我也不會違背常理的進宮.那是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肉.」
正說話間.猛听得殿外金磚地上 啪作響.果然是瓢潑的大雨落了下來.砸得外面一層蒙蒙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