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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已經給老夫人瞧了病.只是老夫人一直不醒.好好的一場婚事.卻因為老夫人突然昏倒而終止.好在拜完堂吃過酒席之後.所有的人散去.並未影響婚禮.
戚少天一直陪著老夫人.大周被春兒拉著離開了房間.雙喜看著床上的老夫人.又看到愁眉苦臉的戚少天.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她記得老夫人的身體一直硬朗.不過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發現老夫人似乎相比一年前要老了很多.那滿頭銀絲白得刺眼.眼楮也不似從前一般炯炯有神.似乎.她真的老了.
「少天.不如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她.」雙喜的心就算再恨.畢竟老夫人現在人事不省.她也心軟下來.
戚少天已經做了很久.一直出神.雙喜從沒見過戚少天這樣.心里也自責起來.
「我沒事.你去休息吧.」戚少天沒有抬頭.手始終握著老夫人的手.雙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清楚的看到握著老夫人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的淚濺落.
「老夫人.是什麼病.」雙喜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戚少天稍微抬了抬頭.雙喜才看到戚少天的痛苦表情.他的眼圈發紅.眉目也是透露出一絲憂愁.這讓雙喜更加不解.戚家有的是好藥材和好大夫.若是有藥能醫.戚少天不可能這麼傷心.
「女乃女乃沒事.只是受了點風寒.」戚少天敷衍道.
「女乃女乃若是簡單的風寒.你就不會這麼傷心.少天.你還不打算實話實說嗎.」雙喜料想不止風寒那麼簡單.
許久.戚少天才抬了抬眼.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自從你走後.白家接連出事.女乃女乃便經常做噩夢.每次醒來.都會自責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為了一解心里所背負的罪孽.她在房間里設了佛堂.每日誦經念佛.為咱們的孩子超度祈福.為此.女乃女乃日夜不吃不喝.抄寫佛經以求心安.卻傷了眼楮.大夫說.女乃女乃思慮過重.憂心太甚.連眼楮都會有失明的可能.」
戚少天敘述完.眼眶又是濕紅一片.
雙喜震驚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她平靜地躺著.仿佛永遠也醒不過來一樣.她不由想起第一次見面.她就發現她雙目無神.眼神失焦.當時因為怨恨.她並未仔細觀察.再一想到昨天和戚少天吵架.戚少天情急之下本想說什麼.卻被老夫人制止.現在想想.應該是想要說老夫人失明的事情.
雙喜的心情復雜極了.她一面是極度的怨恨一邊又是極度的同情.這兩種復雜的情緒讓她左右搖擺.不知道自己這麼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其實.早在一年前.老夫人就已經在悔改.而她為什麼連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都不給她呢.
「丫頭.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但是.不管怎樣.她是我的女乃女乃.不管她怎麼對我.我都不能有任何怨言.」他太孝順了.劉氏走後.戚家.真正疼他愛他的人.就只有女乃女乃了.
戚少天丟給雙喜一個大難題.她要麼成全他的孝.要麼就不計前嫌.一笑泯恩仇.
可是……
「喜兒.」老夫人虛弱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來.
戚少天驚喜地將想要坐起來的老夫人扶起來.用一床被子枕在她的背部靠著.
老夫人看上去更加虛弱.臉色也相較之前蒼白一些.雙喜站在床邊想要伸出手扶她一下.卻終于縮回了手.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老夫人有些咳.戚少天連忙給她遞了一方帕子.「喜兒.」老夫人將手緩緩地伸向雙喜.眼里充滿了慈祥.
「老夫人.」雙喜擠出一絲微笑.被老夫人拉著坐到床邊.戚少天則讓到一邊.
老夫人沒再像之前一樣說些規勸的話.而是拉著雙喜的手.一直看著她.
她眼里流轉出憐惜的目光.雙喜覺得那目光像柔軟的刺.雖不至于傷了她.但她總能夠感覺到尖銳.
「少天.你去幫我把隨身的匣子拿來.」老夫人聲音很平緩.戚少天便按照吩咐將老夫人所說的一個紅漆瓖金邊的鐲子遞了過來.「打開.」老夫人聲音很輕很淡.戚少天听話的將匣子打開.雙喜一看.心中疑惑萬分.不明老夫人是何意.
里面的玉牌雙喜認得.是代表了戚家主母身份的牌子.老夫人和劉氏各執一塊.記得當初為了追查四太太的死因要出戚家時.戚少天抱病將玉牌送來.本想將她遠遠的送出戚家.也是那一次.兩人的感情才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戚少天談起過劉氏的身後事.玉牌隨著劉氏一起下葬了.那麼現在這塊.應該就是老夫人的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眼里有深深的不舍.在戚家持家幾十年.這塊玉牌也隨了她幾十年.但是今日這個決定.她已經想了一年之久了.她拿起玉牌.顫抖的手遞到雙喜面前.柔聲道︰「我老了.我執掌了戚家大半輩子.現在.也該好好享享清福.將膽子卸下來了.」
雙喜隱約明白了幾分.手也開始拒絕.「老夫人.您的意思.恕雙喜不明白.」
「你這麼冰雪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懂.」老夫人將雙喜的手攤開.手中玉牌鄭重地交上去.「我時日無多.已是油盡燈枯.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好嗎.」
老夫人的哀求.以及手中的玉牌.讓雙喜覺得心里像是被石頭壓著一樣沉甸甸的.
曾經那麼威風的老夫人都這麼低三下四的求她.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任她的心封閉得再緊.也該松一松了.
她覺得眼楮好痛.想哭卻不敢哭出來.戚少天悄悄地坐到她身後.從身後抱著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脖子間.聲音低啞著透著乞求.「丫頭.回去吧.」
老夫人也是淚眼相望.充滿期待地等待她的答案.
雙喜握緊了手中的玉牌.雖然它是身份的象征.但她不在乎.此時.她最在乎的.是她終于可以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