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殤 爸爸,你背背我,好嗎?

作者 ︰ 晴若倩兮

莫言腦海里抹不去的,是那個身穿皮衣女孩貓一般的背影。舒虺璩

她勾著紅唇對他笑,笑容是必得的勝利。

她說她會回來,因為一切本該屬于她。

屬于她,喬安娜。

喬安娜•泰勒嫦。

秘書急匆匆跑來,他說,perla的總裁來了,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她渾身濕透了。她看著他,是滿眼無法後退的絕望。

她的眼里,還有絕望的深情妻。

他吻干她依舊留著血的唇角。她推開他,眼淚一滴滴落進地毯里。

她笑得像牆壁上零落的薔薇。一夜風吹雨打,它憔悴而無望。

她說,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紀舒。

鐘離紀舒。

他疑惑著皺眉看她。他說,雨兒,你不要這樣。

你這樣,我心里難受的慌。

她不介意,她說,我也難受,很難受,心難受。

她說,你不知道吧,有一個人,叫鐘離歐易。

鐘離歐易,其實就是德里克•泰勒。

德里克•泰勒,你想要報仇的對象。

她想從包里拿出文件袋。文件袋卡在那里了,她一用力,白花花的紙和照片散了滿天。

她哭著,身子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起來,放在他的手上。

他沒有接,看著她,後退了一步。

他不想看,她偏讓他看。一張張照片,全是慘不忍睹模糊的鮮血。

那張緊握著的滿是血的雙手,灼傷了他的眼眶。

他紅著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她笑著,從靴子里抽出一把槍,放在了他的手掌。

她說,你開槍吧,我叫鐘離紀舒,是德里克的女兒。德里克殺死了你的母親。媽媽的命,德里克的債,都由我來還。

你開槍吧。

她握著他冰冷的手掌,舉起了槍,放在心髒的位置。

她說,以前,你為了保護我,硬生生挨了一槍,在心髒的位置。你好了,卻把什麼都忘了。忘了也好,忘了我們的曾經,便不再有那麼多掙扎。

你開槍吧,我代替德里克來還。這四年他想方設法彌補我,我沒辦法不接受他。他是我父親,無論對錯,我都不怨他了。

你開槍啊,開啊!

你開槍吧,你不用擔心,這槍裝了消音器。我若死了,你便把我的骨灰扔進大海。蝴蝶生觸不到海,死,便能了。小林大林在尹光耀身邊做臥底,你若想要e集團的情況,便找他們。你開槍吧,開了,我就解月兌了。

他痛心地扇了她一巴掌。血從她的嘴角流出,流到了潔白的脖頸上。

他扔掉了槍,滿眼的疼痛和受傷。

她牽強地笑,手指顫抖地撫上他的眉心,輕柔說道,你不殺我,以後便不再有機會。我們回不去了。

再見了,莫。

我愛你。

她轉身。他抓住了她的手,可她掙開了。

她一步步離開,打開辦公室的大門,走出,然後再關上。

背後,她听到他哀傷的吼聲。

她跪倒在門外,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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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從英國飛來了。他坐在沙發上猛吸著煙,眼神落在身前面無表情的女孩身上。

「雨兒,對不起。」他想了很久,徒勞地說出三個字。

他這一生最有遺憾的,便無能給這個女兒,她想要的幸福。

她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沒有;她想要一段完滿的愛情,也沒有了。

她眼里的死寂,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諷刺。

「雨兒,爸爸對不起你。」

雨悸抬頭,這個男人,比上次相見,蒼老了許多。

她搖了搖頭,窩在沙發里看向窗外。雨下了很久了,沒有停過。

「以前如冰喜歡下雨嗎?」她淡淡地問。

他一愣,如冰,那早已是很久前的事了。

他細細想著,煙霧在空中慢慢地飄著,「不喜歡,她,最怕多愁善感的季節了。」

「昨晚我夢到她了。」

他眼神一閃,吸了口煙,「她跟你說話了嗎?」

她搖搖頭,輕輕一動便將身體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他凝神,滅了煙。就在他起身想將毯子給她蓋上時,她突然就睜開了眼,「爸爸,這世上,我是不是只有你了?」

他拿著薄毯的手瞬間僵在原地。他尷尬地背對著她,紅了眼眶。

是他錯了,如冰,我還能有什麼,換回女兒的幸福!

她看到他哭了,男人抖動的肩膀。他哭了,他心里一點都不好受。

她起身,光著腳站在沙發上。手抱著他的脖頸,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正如小時候夢里的那般雄厚。

「爸爸,你背背我,就像幼兒園的爸爸們背那些小朋友一樣。」她溫柔地說,輕輕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德里克原本通紅的眼眶里瞬間落出淚來,多少年了,這種感動不曾有過。

他不出聲,她也靜靜地等著,聞著他身上最近常有的古巴煙草的味道。這四年,他老得特別快。

他終于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笑開,轉頭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爸爸背你。」

他背著她一圈一圈在客廳里走著。她安靜乖巧地伏在他的背上,從背後听著他心髒的跳動聲。父親的背,永遠像小時候課本上描述的一樣,壯如山。

書,沒有騙人。

「爸爸,我不怨你。」她低柔地說。

她睡著了。德里克小心地放下她的身體,待到給她蓋好棉被,再也忍不住,回到自己的房間,壓抑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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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豹車瘋狂地在山路上急轉著彎。山路崎嶇,連護欄也沒有,可黑色的捷豹已如發瘋的公牛,即使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終于,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紅了眼的公牛,慢慢放緩了步伐。

腦子是一片空白。灰色的霧,無邊的暗,血管極劇的收縮、擴張,任血液的紅,在暗霧里肆意作畫。

他要瘋了。想不起來,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猛得咳嗽起來。黑暗中,他尋到一瓶藥,倒出兩粒白色的固體,仰頭便丟進了咽喉。

他苦笑著看夜空。黑色的夜,星早已尋不見。

回到m大廈已是凌晨。m頂樓,散發著金色和紫色交重的炫光。

窗簾詭異地飄動著。他眼一眯,黑影來不及驚呼,他的手已掐住了那人喉處的兩個死穴。

燈亮,鮮艷的紅唇彎起弧度。

「是我。」她魅惑地說,朝他臉上噴了一口熱氣。

他嫌惡地躲開,喉間的手,再度縮緊,「你好,喬安娜•泰勒。」

她相信,如果此刻她的槍沒抵在他的腰間,他已經扭斷了她的脖頸。

跟這個男人挑戰,她費心又費神。

「如果你,因為,德里克•泰勒遷怒我,那完全沒,必要。」他的力道已使她紅了臉,連說話也有些艱難。

他眼神一眯,思忖間,已然放開她。

她挑眉地收起槍,甩了甩長發,徑自在老板椅上坐下。

「這不是你該坐的位置。」他的聲音,如寒霜冰雪,在寂靜的夜,顯得格外陰冷。

「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有何不可?」她輕松地反問一句,抬起腿看他。突然,她轉換語調,緊盯著他,「為什麼不殺了我?」

像是知道她會如是問,他沒理他,從玻璃窗里拿過八三年的紅酒,自顧自品嘗起來。

黑夜正濃,葡萄酒酸甜的味道,令人驚醒。

「你再不走,我便殺了你。」他沉沉說道。

她哈哈大笑起來,鐵定地說,你不會殺了我,你需要我。

他斜視著她。喬安娜•泰勒,鐘離紀舒。明明都是德里克的女兒,為什麼相差這麼多。

他索性問了出來,對面女孩眼里一閃而過的憎惡,並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女人不一樣,生出的種自然就不一樣。」

充滿野性的回答,讓他挑高了眉。

「為什麼你說,沒必要遷怒你。」他舉起高腳杯,看著里面暗紅的液體。

她低頭搓了搓指甲,並沒有回答他,「我可以幫你。」

「我想殺的是德里克。」

她笑笑,出乎意料的不在意,「我不會阻攔你。」

他盯著她看,仰頭喝完杯中的酒。

「滾。」他站起來背對著她,無論她什麼表情。

良久,他听到巨響的摔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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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將一張紫色的請帖摔在了她的面前,摔得她從恍惚里回神。

好幾天了,她就保持著這樣一個狀態。要麼發呆,要麼瘋狂地工作。

他知道她和m之間一定是出問題了,可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卻不敢深問。

「慈善晚宴?」她掃了眼桌上的請帖,不動聲色地問他。

他抱胸在她辦公桌前坐下,「珠寶界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宴會。」

「我不去。」她推開它,繼而低頭拿筆在文件上唰唰寫了起來。

「他們點名想讓你捧場。」

「我沒在公眾前露過面。」她連頭也不抬,聲音毫無情緒。

「正是因為此,他們才希望你出面。perla正處頂峰,他們希望你到場,為這樣的慈善晚宴增加關注度。」他盯著她不斷寫動的全球限量版鋼筆,若有所思。

她疑惑地抬頭,彼得從不會強硬地要求她做一件事。

果然,她听到他說,「今晚,我的父親會在場。」

她看著他,他引以為傲卻不敢接近,身份為英國貴族的父親?

「他來了?」

「是的,他說想見見你。他一直不理解,是什麼吸引了我棄政從商。」

「估計你父親一直記恨著我,怪我把你騙上了這條路。」

「不,他早不反對了,他看到了我們的成績。否則,他也不會百忙之中來支持屬于珠寶界的國際盛典。」

透過他的眼楮,雨悸看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大男孩,想要獲得父親肯定而燃起的希冀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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