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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夏風拂過每個人的心間.卻冷得所有人抱緊了雙臂.像是墜入了無底的冰窟.任嚴寒不斷地侵襲著.
安若璃睜大了眼眸.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逐漸往地上倒去的上官銳.他的胸前還插著那把劍.胸口處已染滿了紅色的血液.像一朵朵詭異的罌粟花.紅得駭人.
「爹.」一聲淒厲的叫聲回響在寬闊的府邸里.她費力地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氣.只能任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會的.不會的.她的心在瘋狂地嘶吼著.拉扯著.她不相信.這只是個噩夢對不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夢對不對.
她寧願她沒有來到這個時空里.她寧願她沒有感受過家人的溫暖.她寧願從來就不認識他們.她多希望.這真的是個夢.只要她掙開了夢靨.她就還是那萬千上班族中的一員.
但是.身上的每一處疼痛都在強烈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看到的是事實.不是夢.她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不是夢……
「為什麼.為什麼……」安若璃的眼眸犀利地射向那背對著她的林煜晨.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狠心.
林煜晨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持劍的手.而方才還在自己手中的劍卻以插入了上官銳的心扉.他看著他緩緩地倒在他的面前.聲聲喚著「晨弟」二字.他的心慌亂不已.
他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他明明將劍緊緊地握在手中.怎麼會突然就刺進了他的胸膛.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來告訴他.誰來告訴他.
他頹然地跪在上官銳的身前.披散著的發絲遮住了他的容顏.他似乎沒有听到安若璃的質問.也沒有听到那暗處吵雜的腳步聲.
他看著自己的手上沾上了上官銳流出的鮮血.溫熱溫熱的.他的眼角卻忽然垂下兩行清淚.混著鮮紅的血液散了開來.
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他不是一直想要報仇嗎.那為什麼.看到他倒在他面前.他心里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卻感到莫名的空虛.
安若璃緊緊地盯著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即使很累.她卻強迫著自己睜著雙眼.忽然眼前掠過一個熟悉的倩影.緩緩地落在林煜晨的身旁.
安若璃的眼眸滿是震驚.她清楚地記得那男子說不會放過背叛者的.那麼.冰又是如何得以出現在這兒的呢.難道……安若璃的心抽痛著.如果真是這樣.她不會原諒他們的.
冰同樣是滿眼的震驚.看著這慘不忍睹的情況.不禁皺了下眉.她……還是來晚了嗎.
若不是她從那些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至今仍被蒙在鼓里.思前想後.她總覺得事情很是怪異.也不想主子做了會讓他悔恨一生的事情.因此.她硬是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追了出來.
可是.她終究還是晚了.她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她憐惜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那副頹敗的樣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瞬間便觸動了她柔軟的心弦.
她越過他的身影向後看去.不期然便撞上安若璃烏黑的眼眸.沒有了之前的溫暖流光.亦沒有了曾經的星辰光彩.如今.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蝕骨的恨意.那麼強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灰飛煙滅.
心弦猛地一顫.她從沒想過.會在那個淡然如水的女子眼中看到那麼濃烈的恨意.她以為.她永遠都會是那個冷靜淡漠卻不失溫暖的女子.
所有的一切都已來不及了.這個結.似乎已成了死結.再也沒有人能解開了.那纏纏繞繞的線條.紛繁雜亂.越來越沉了.
冰滿眼的疼惜.她想走近安若璃.她想去幫助她.可是.院內卻逐漸響起了喧鬧聲.她知道.他們如果再不走.留下來只會更添事端.
她緩緩地退回到林煜晨的身旁.回眸深深地看了安若璃一眼.攜了還在呆滯著的林煜晨飛身離去.
安若璃終于疲憊地閉上了雙眸.眼角淌滿了淚水.酸澀得很.她听著逐漸前來的眾人的腳步聲.隱隱約約地听到上官夫人的哭喊聲.她卻只能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又是再熟悉不過的黑暗了.她突然就愛上了這里.只要躲在這里.便沒有人照得到她.她也可以什麼都不管.可是.那耳旁聲聲殷切的呼喚卻讓她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她如何能棄那個家不顧呢.
當她睜開雙眸的時候.上官夫人倚在床沿.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她表情呆滯.卻平靜得似乎不太尋常.讓安若璃的手不由緊了緊.
許是這一細微的動作驚到了她.她收回呆滯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安若璃.微微一笑.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安若璃詫異于她的反應.久久地沒回過神來.難不成.那真的只是夢.
她猛地掀開被子看向自己受傷的右臂.已經被小心翼翼地處理好了.手臂上纏了厚厚的繃帶.她的心猛地一沉.平靜的心湖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的爹.死了.大將軍上官銳.死了.真的……死了.
目光呆滯地移向上官夫人微笑著的臉龐上.那個眼淚如水般多的女人.現在卻在看著她笑.在得知她夫君的死訊之時.
安若璃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懼.她怯生生地喚了她一聲.「娘.您沒事吧.」心里是無盡的悲涼.
上官夫人聞言一怔.瞬間便又恢復了笑容.「放心.娘沒事.你爹只是早些走了.人總是躲不過的.只是早了些了.」她的目光逐漸迷離.慨嘆道.
看她說得如此平淡.安若璃卻覺得心里酸澀難忍.她的腦海里不住地回放著上官銳死之前的畫面.他朝著她露出的那抹燦爛的笑意.
所有的一切都像玻璃一般碎了滿地.映射著無盡的悲哀.她想要拼命地將它重拾起來.卻每每弄得遍體鱗傷.
她的眼楮早已酸澀得流不出淚水了.只能這樣惶然地睜著.輕輕地感受著上官夫人的安撫.無聲地游離著.
如果她沒有沉浸在自己的哀痛里.或許就能發現.上官夫人眼底的傷痛從來沒有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