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屋子的瓶瓶罐罐,靈犀可以想象出洛宸星仔細認真的模樣,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了自己的消散,所以才會想要盡最後的能力去為靈犀再多做一些事情,哪怕只是最最末微的東西,他也想要為她去做。
靈犀抱著一個玉白的瓷瓶,癱坐在地上,淚水滴落錦帕之上,暈染開了一行清秀美好的墨字——望自珍重。
宸星,可你有沒有想過,失去了你,我又該怎麼珍重自己呢?
從那以後,靈犀換下了最愛的紫衣,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身白衣素服,淺紫的發鬢簪一朵白色夕顏花,為自己的夫君守孝。
一晃時間三年已過,時光雖短,卻足以做許多事情。
在這三年之中,魔界鐵騎已經踏遍了人間,四處戰火紛紛,死傷無數。
靈犀未曾踏出魔界一步,所有的事情都交由鬼面與掣戾處理,她只要听到捷報,不管死傷了多少將士與百姓。
但靈犀會讓鬼面每日交給她十個精純的魂魄,日復一日,從不間斷。世人皆言靈犀墮入魔道,以食人魂魄為由修煉惡毒的法術,以致被天下百姓怨念詛咒,可靈犀卻滿不在乎。
一日午後,靈犀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卻猛地睜開眼楮,眼神慵懶魅惑卻暗藏凌厲鋒芒。
空中漸漸顯露出一個白衣身影,來的卻是一個靈犀沒想到的人,她原本以為陸辛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可事實卻不如她想。
「于天要你來找我?」靈犀連一動也沒動,只是斂了眼中的鋒芒,語氣分外平和的說著。
「是。」陸辛的臉上早已沒了當初的邪肆張揚,而是面色有些蒼白,聲音嚴肅清冷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說吧,你來是為了什麼?」靈犀靠在軟榻上,尋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歇息,若不是說出了這句話,恐怕陸辛會誤以為靈犀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一樣。
「他要我告訴你,等你統領人界的時候,他就會和你見面。」陸辛沒有用于天的名字,而是用了一個「他」字來代替,因為他知道靈犀很恨于天,所以哪怕是一點,也想要為她考慮。
听完了陸辛的話,靈犀輕輕勾起唇角,暗紫妖瞳中帶起一抹不屑,卻不如以往的怒氣沖天,而是頗有些淡薄風清的樣子。「他倒是雅興得很,這是給我發出的邀請函嗎?」
陸辛沒有接著靈犀的話,而是抬起空洞的眼隔著一段距離的望著她,有些突兀的開口說道,「不要再這樣做了,毀人魂魄有違天理。」
「天理?」靈犀好像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竟然嬌聲笑起來,銀鈴悅耳的笑聲卻殊無笑意,「老天待我從未公平過,我又為何要遵循它的道理?」
陸辛靜靜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身上卻滿是悲傷的氣息,他多想能夠陪伴著她,讓她不要這麼絕望,可他卻只能身不由己的站在她的對面,成為她的敵人,真正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