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妹妹信任。」舒穆祿氏神色感動的說著,不過她心里清楚,劉氏未必是真信了她,不過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敢拿月復中的孩子冒險,那可是她後半輩子的希望。
在不時響起「嗶剝」聲的炭火中,舒穆祿氏與劉氏說了許多話,一直到晌午時分方才離去,而在她走後,劉氏坐在椅中出神,好一會兒方道︰「金姑,按剛才慧貴人的話,下去準備。」
金姑神色一凜,小聲道︰「主子,您真相信慧貴人嗎?奴婢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而且俗語有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主子小心詐。」
「她不敢的。」劉氏說出一句令金姑意外的話來,在其不解的神色中,劉氏撫著月復部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炭盆邊,凝視著那一塊塊通紅無煙的銀炭道︰「你剛才可有注意到她說話時的神色,雖然極力掩飾,還是可以從中看到忌憚與害怕,相信她真的是已經走投無路,所以才會來與我結盟。」
海棠雖然從頭听到了尾,但面對劉氏的話還是很迷糊,「結盟?奴婢不明白。」
劉氏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你長那麼大腦袋是用來做什麼的,擺設嗎?總是不動腦,怪不得當初會被溫氏趁虛而入。」
海棠低了頭不敢說話,溫氏的事一直讓劉氏耿耿于懷,要不是炖盅湊巧被摔碎,露出里面的玄機,此事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麼時候,哪怕就算有一天知道真相了,她的孩子也早已沒了。
金姑見狀連忙勸道︰「主子莫生氣了,何太醫可是說了,您現在的身子不宜動氣,否則很容易影響胎兒。」
劉氏冷哼一聲,收回目光繼續道︰「若我沒猜錯的話,舒穆祿氏背後的人應該是逼著她來害我,可是她一來不想受控制,二來又覺得此事太過危險,不易成功不說,一個不好還會惹禍上身,落得與溫氏一樣的下場,所以想出這麼一個瞞天過海的辦法來;既不將身後的人得罪,又可以在我這里賣個人情,做為結盟之前的示好。」
金姑眼珠子一轉道︰「奴婢記得慧貴人剛入宮時,不過是一個答應,之所以可以晉為貴人,皆是因為去年除夕時的那一支舞。」
劉氏將雙手放在炭盆上方,感受著陣陣熱意,漫然道︰「那年除夕的事情,仿佛是皇後安排的,你說慧貴人身後那個人,會否就是皇後?」
金姑微微點頭道︰「很有可能,不過慧貴人不說咱們也不好逼著她說。」
劉氏搖頭道︰「不能bi,她不說便由著她,只要咱們心里有數就成了。」
金姑深以為然地道︰「奴婢知道。不過奴婢真沒想到,皇後看著慈眉善目,暗地里居然如此險惡,真是人不可貌相。」說到這里,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對了,當時皇上要處置氏的時候,皇後還在旁邊求了一句,會不會她與溫氏那些事也有關聯?」
劉氏沉著臉道︰「十有八九,其實宮里又有哪個是簡單的,皇後不是,熹妃不是,舒穆祿氏同樣不是!」而她,劉潤玉更加不是。
「奴婢不怕別的,就怕舒穆祿氏同樣不懷好心,從主子懷龍胎那一日起,宮里無數雙眼楮就一直盯著,且想方設法地要除掉主子月復中的龍胎。」說到此處,金姑眉頭皺成了一團肉球,額間的皺紋亦因這個動作而越發明顯。
「放心吧,暫時不會,否則也不會巴巴地跑到與我說這些了,要知道我若是將這些話告訴皇後,足夠她足上一百次了。」劉氏頓一頓道︰「姑且信著吧,依眼下的形勢來看,與她結盟,對我並無壞處。另外我在宮中勢單力薄,也確實需要有人襄助。不過你也看到了,宮中得勢的那幾個,皇後心思太深,一旦落進她的話,想再爬出來可就難了;而熹妃……疑人之心同樣重,上回我那樣示好,她都不願松口;至于謹嬪,她與熹妃向來共同進退,必然與熹妃一個意思。所以思來想去,也就與我一道入宮的舒穆祿氏最合適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下去準備。」在金姑下去後,海棠走上去道︰「主子,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可好?」
劉氏搖頭道︰「不必了,你去將何太醫請來,有些話我要親自與他說。」
她的脈一直是何太醫在請,如今要實施她與舒穆祿氏定下的計,何太醫是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必須得說服他才行。
海棠依言去了太醫院,听說劉氏尋自己,何太醫不敢怠慢,趕緊隨海棠過來,一進來便緊張地問道︰「謙貴人,您喚微臣過來,可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劉氏安慰道︰「何太醫不必擔心,我沒事,是另外有事與你商量。」
听得她這麼說,何太醫稍稍放了心,不過卻是有些奇怪,不曉得劉氏這麼急著叫自己過來是什麼事。
在何太醫坐下接過海棠沏來的茶後,她方才道︰「我懷孕這些日子,何太醫每日都來給我請脈,實在是辛苦了。」
何太醫就著椅子欠身道︰「謙貴人客氣了,這些都是微臣的份內之事,怎敢言辛苦二字,微臣眼下唯一的願望,就是盼著謙貴人身子康健,龍胎安穩。」
劉氏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何太醫也當知道這宮里頭,有許多人不願我將這孩子生下來。」
何太醫揣不明白劉氏突然說這話的意思,不敢隨意接話,只緊張地側耳听著,連捧在手中的茶也忘了喝。
「如今這孩子已經五個月了,若是再有什麼意外,那簡直就是要我的命,我知道何太醫一向懷有仁心,想來你也不願見這個孩子有三長兩短。」
何太醫忙道︰「謙貴人放心,微臣定然拼盡一身醫術,護您與龍胎平安。」
「我自然信得過何太醫,但終究還是小心為上,所以我想請何太醫今後在寫脈象的時候,稍稍寫差一些,就像……之前溫氏害我時那樣。」在繞了一圈後,劉氏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