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他又不是七八歲的孩童,分不清好壞。」一說到這個,胤禛便滿肚子都是氣,他的親生兒子跑去學與自己斗一輩子,且三番四次欲加害自己的仇人,換了任何一個人怕是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說他還是帝王。
「再說,允那些手段,明擺著就是攏絡人心,拿著底下那些人給他搜刮來的銀子四處撒錢,掙來一個所謂的八賢王美譽,實際上根本就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胤禛的話尖酸刻薄。
凌若知道,他只有在極生氣的時候,才會這樣,而允,總是每次都可以挑起胤禛心底里最深的那絲火,讓他近乎失去理智。
那廂,胤禛仍在苛聲道︰「他若真有本事,皇阿瑪早就將皇位傳給他了,皇阿瑪就是看穿了他的本質,知道江山交到他手里有百害而無一利,這才將將皇位傳給朕了,他知道朕一定會竭盡心力去守護大清江山。」
凌若點頭道︰「臣妾知道,而且這些年來臣妾也親眼看到了,皇上為大清付出了所有,每一日都不眠不休地批改著成堆的折子,也正因為如此,皇上的身子不再像以前那個康健。」
「這點事,朕打熬得住!」胤禛回了一句,轉而又生氣地道︰「朕只是沒想到朕的親生兒子居然去學允這個偽君子,簡直就是想氣死朕,更可氣的是,朕說他,他居然還敢頂嘴,說朕對允有偏見!」胤禛越說越生氣,忍不住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凌若有些無奈地看著胤禛,待他氣消一些後方才勸道︰「皇上,弘時只是一時盲從罷了,等以後他自然會醒悟過來,您莫要與他一般見識了,二阿哥始終還年輕,閱歷更是不夠吩咐,還有許多要教要學的地方。」
胤禛氣極之下,月兌口道︰「朕就怕他一條道走到黑,死了都不知道回頭。」
凌若趕緊勸道︰「不會的,只要多與他說說,二阿哥一定會改變心意的。」
胤禛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一直到他離開,心情都顯得不是很好,凌若知道,那麼多兄弟中,胤禛最恨的人莫過于允,幾番想置他于死地,只是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罷了,所以只能讓他暫時賦閑在家。
而弘時,也真是不夠懂事的,居然連這樣也看不清,還敢與允接近,甚至去學他的言行舉止,怪不得將胤禛氣成這樣。
那拉氏一直對弘時寄予厚望,所以打小對他嚴加管束,為了消除弘時對她的誤會,更不惜上演苦肉計;若讓她知道胤禛此刻對弘時的不滿,只怕要擔心的夜不安枕了。
隨著這些念頭轉過心頭,凌若嘴角抿一絲冷凜的弧度,喚過楊海抬一抬下巴道︰「設法把皇上剛才的話傳到皇後耳中。」
楊海待要答應,忽有些為難地道︰「主子,若是單獨傳到皇後耳中,只怕會引起她的懷疑,從而找主子麻煩;所以依奴才愚見,不如傳去其他地方,然後再轉到皇後耳中,這樣更隱蔽一些。」
凌若吹著指間的珍珠漫然道︰「無妨,本宮與她早成水火,還怕她懷疑嗎?再說劉氏月復中孩子未除,眼下又多了這麼一檔子事在,她自顧不暇,又哪有空來找本宮的麻煩。」
待楊海下去後,凌若又命水秀去內務府將那里的正副總管都找來,商量移往圓明園過年一事;內務府掌著宮里所有用度出入,闔宮移往圓明園這麼大的事,涉及到了精力與金錢是龐大而巨量的,而內務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又是至關重要的,自然得找他們商量才行。
且說迎春回了坤寧宮後,那拉氏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鳳嘴餃下的紅翡滴珠貼在她敷了脂粉的額上,榻邊的小幾上擺著新摘來的素心蠟梅,那拉氏不甚喜花,卻對這素心蠟梅情有獨鐘,每日都命人折來放在瓶中。而素心蠟梅又是極為名貴的品種,不易種活,即使宮里也只種活了少少幾株,為了保證那拉氏這邊在花期過去之前,每日都有新枝送來,不許別人隨意攀折。
迎春悄聲走進去,還未說話,那拉氏已然閉了眼道︰「她喝完了嗎?」。
迎春趕緊屈一屈膝道︰「回主子的話,奴婢看著慧貴人將整碗藥喝盡,沒有剩下。」
那拉氏緩緩睜開眼來,見她伸手,迎春趕緊會意地上前扶著她坐起一些,那拉氏撫一撫額道︰「入冬以後,本宮總覺得夜間睡不好,到了日間又覺得精神不濟。」
迎春小聲道︰「想是這段時間煩心事多了些,所以主子才睡不好覺,其實主可以讓太醫開幾副安神的藥,如此也好有助睡眠。」
那拉氏眸中冷光微現,「煩心事不除,就是喝再多的安神藥也于事無補。」
迎春接過宮人奉上的熱茶遞給那拉氏,小心地道︰「主子可是為了謙貴人一事煩心?」
那拉氏有些心煩地道︰「舒穆祿氏出入長明軒也有些日子了,可劉氏除了脈像不穩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癥狀。按理來說,聞了這麼久的紅麝串,不應該只這樣,不知舒穆祿氏怎麼在做事的。」
迎春瞅著她的神色道︰「主子,奴婢听聞孩子越大越不容易小產,謙貴人眼下胎兒已經有六個多月了,也許麝香對其已經沒太大用處了,所以才一直沒見動靜。」
「哼,沒用的東西。」那拉氏神色越發不悅,斥道︰「再拖下去,劉氏的孩子就算打下來也可以活命了。」
迎春心思一動,想起剛才三福與自己說的事來,也許,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這般想著,她斟酌著詞句道︰「主子,奴婢以前還在家中的時候,曾見到同村的一個婦人養活了七月早產的孩子;照這樣看來,謙貴人那頭……」
「好了!」那拉氏掃了她一眼道︰「嫌本宮還不夠煩嗎?」。
迎春連忙跪下惶恐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替主子分憂而已。」
「替本宮分憂?」那拉氏重復了一句,低頭盯著迎春的頭頂道︰「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分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