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負責擺放碗碟的宮女下去後,如柳壓低了聲道︰「奴婢只擔心就算成嬪去找了熹妃,也未能將……」後面的事關系重大,就算此刻偏殿內沒有宮人,如柳也不敢說出口。
舒穆祿氏笑笑道︰「只要她去就行了,弘歷那邊的事我自會安排你去做,不必擔心。」
如柳點頭不再多言,又等了一會兒,見到戴佳氏板著一張臉進來,隨同進來的宮人正準備盛粥,舒穆祿氏阻止道︰「你退下吧,我來盛粥。」
待宮人退下後,舒穆祿氏盛了一碗粥雙手遞給戴佳氏溫言道︰「娘娘請喝粥。」
戴佳氏狐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怎得一下子怎麼變得這麼客氣有禮。
見戴佳氏遲遲不接只是一味盯著自己,舒穆祿氏笑道︰「娘娘怎麼這樣看臣妾,難道您怕臣妾在粥里下毒嗎?這燕窩粥及早膳可全部是姐姐的宮人準備的,臣妾什麼也沒做過。」
「哼,你倒是想。」戴佳氏哼一聲,正準備抬手去接,舒穆祿氏卻驟然松開口,滾燙的燕窩粥全部灑在戴佳氏身上,春夏時分的衣服極薄,根本擋不住什麼,燙得戴佳氏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又痛又怒地指著舒穆祿氏道︰「你,你做什麼?」
舒穆祿氏連忙退開,驚慌失措地道︰「啊!臣妾不知道,臣妾以為娘娘已經拿住了,所以才……」
「什麼拿住,我根本連碗都沒有踫到。」戴佳氏一切之下連自稱也給忘了,一邊怒罵著,一邊趕緊將粥從身上抖下去,可是剛才被燙到的地方越來越疼,不需要看就知道肯定被燙紅了。
舒穆祿氏一臉委屈地道︰「臣妾當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娘娘的手這麼無力。」
戴佳氏氣得手指都快要點到舒穆祿氏的鼻子了,嘶聲道︰「照你這麼說,倒還是我的不是了?」
「臣妾不敢。」舒穆祿氏話音未落就被戴佳氏狠狠打斷,「夠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說任何話,趕緊給我滾出去!」不斷傳來的痛意讓她快要失去理智了,她敢肯定,舒穆祿氏根本就是故意害她的。
「姐姐不要動氣,還是趕緊傳太醫治傷的要緊。」不等戴佳氏說話,她已經朝愣在一旁的彩霞喝道︰「還不快去,難道你們想讓娘娘的傷勢嚴重嗎?」。
待彩霞匆匆離去後,戴佳氏跌坐在椅中,痛苦地道︰「你不必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宮心里很清楚,你根本就是故意害本宮的。」
舒穆祿氏想要去扶她,卻被戴佳氏一掌打掉,她撫一撫手腕,不以為杵地道︰「娘娘怎得這樣說,若是按這話來說,您豈非變成了耗子,而臣妾就變成了貓?臣妾倒是無所謂,可娘娘何苦與自己過不雲,貶自己為耗子呢!」
她的糾纏不休令戴佳氏恨怒不已,再加上身上劇痛,橫下心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給本宮滾。不管你怎麼得寵,今日之事,本宮都一定會告到皇上面前,本宮就不信這種情況下皇上還會坦護你。」
舒穆祿氏不僅未曾離開,反而在她旁邊坐下,一掃剛才的慌張,輕笑著道︰「那娘娘恐怕就要失望了,因為皇上一定會相信臣妾是無辜的,反倒是娘娘,可能會因此背上一個故意生事陷害嬪妃的罪名,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戴佳氏不知是痛的還是氣的,渾身直哆索,死死盯著舒穆祿氏,擠出幾個字來,「你這個妖婦!」
舒穆祿氏在椅中欠一欠身道︰「多謝娘娘贊賞,臣妾受之有愧!」
她話音未落,氣昏了頭的戴佳氏就順手拿過桌上的空碗往舒穆祿氏砸去,一邊砸一邊還道︰「妖婦,你滾!本宮不想看到你!」
「主子小心!」如柳沒想到戴佳氏會激動成這個樣子,想護舒穆祿氏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碗先砸中舒穆祿氏的額頭然後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碎聲未落,如柳已經緊張地道︰「主子,您怎麼樣了,痛不痛?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必了!」舒穆祿氏拉住如柳,道︰「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用不著請太醫那麼嚴重。」
如柳哪里肯依,尤其是在看到舒穆祿氏被砸到的地方開始滲出一絲殷紅時,更加緊張不已,「主子您額上都流血了,一定要傳太醫看看。」
「多嘴,我都說不用麻煩了。」在喝止了憂心不已的如柳後,她抬手抹了一下,果見指尖出現一抹殷紅,幸好並不多,「如何,娘娘現在氣消了嗎?」。
「你……你想怎樣?」戴佳氏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時氣恨做了一件蠢事,是以面對舒穆祿氏時目光有些閃躲。
她取下手絹將指尖的血抹去,然後按著額頭的傷口道︰「臣妾從來就不想怎麼樣,臣妾只是在想,若皇上問起臣妾額上這個傷是怎麼來的,您說臣妾該怎麼回答?」
「你不必說這些,整件事是你錯在先,皇上向來明辨是非,絕對不會被你這個妖婦蒙蔽。」話雖說得很肯定,但戴佳氏說起來卻有些底氣不足。
「結果會怎樣,娘娘心里應該很明白,你……連一絲勝算都沒有。」扔下這句話,她將手遞給如柳道︰「走吧,不要再這里叨擾成嬪娘娘了。」
想到她剛才那句話,戴佳氏心中一寒,若真鬧到胤禛面前,以舒穆祿氏一慣的狐媚手段,吃虧得肯定是自己,到時候……戴佳氏不敢再想下去,連忙忍痛叫住舒穆祿氏道︰「你是不是要去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舒穆祿氏停下腳步半側了頭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你!你不可以去!」這個時候,宮人已經領著太醫來了,戴佳氏卻不讓太醫驗傷,只一味盯著舒穆祿氏。
舒穆祿氏目光自她那張微現老態的臉上掃過,漫然道︰「臣妾可不可以去,可不是娘娘您說了算的。」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說出這句話令戴佳氏感覺很恥辱,因為這樣說,等于她向舒穆祿氏示弱了,可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