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允禮這麼說,阿衡咬一咬牙,發足狂奔,希望可以在追兵趕到之前與索里會合,他們騎來的馬全部都在索里那邊,唯有跨上馬,他們才有可能擺月兌追兵,闖出一條生路來。
凌若不時回頭注意後面的追兵,待得看到騎兵出現後,神色忍不住為之一變,聲音里亦帶了一絲焦急,「王爺,騎兵已經追上來了,我們恐怕沒有辦法在他們追上之前趕到邊境。」
允禮沒有回頭,只是道︰「煩請娘娘在騎兵接近到五丈的時候告訴臣。」
「好!」凌若沒有多問原因,她相信允禮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凌若緊緊注意著騎兵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十丈……九丈……八丈……七丈……六丈……
「五丈!」凌若話音剛落,允禮便倏然停下腳步,回身,然後抬手,在凌若的注視下,一道寒光從他腕間射出,沒入馬背上那人的咽喉中。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猶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而在射殺了那人後,允禮再次負著凌若飛奔離去。
凌若看得很清楚,從允禮腕間射出的是一只小小的鐵箭,照此推測,在他袖中,應該是藏了一套袖箭,只要扣動機關,被壓縮到極點的彈簧就會驟然爆發,令短箭在一瞬間擁有穿喉之威。不過也真虧得允禮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瞄得這麼準。
允禮的袖箭雖然令後面為之一亂,但很快便有另一人跨上馬,重新追來,而且騎兵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他們的情況比剛才更加危險。
在仔細看了一眼後,凌若俯在允禮耳邊道︰「後面共有三個騎兵,一個在左後方,兩個在正後方。」在允禮微微點頭之時,她意有所指地道︰「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允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再一次射出袖箭時,所對準的目標不再是人,而是馬!
三枝短箭,無一例外地以極刁鑽的角度射入馬眼之中,而這樣的射入角度,不會讓馬立刻死亡,卻會令它們因為劇痛而狂xing大發,將背上的人甩下馬背不說,還亂踢亂咬,令那些追兵為之大亂。
允禮就算不回頭,也知道後面亂成一團,薄唇輕抿,道︰「多謝娘娘提醒,這可比臣剛才直接射人要有用多了。」
「王爺想的要比我周全許多。」凌若指的是允禮射馬眼一事,要射殺一匹馬並不難,但要在這種情況下,分別射中三匹馬的眼楮,令它們發狂,就絕非易事。由此可以看出,允禮不止心思縝密,在射箭一術上亦有很深的造詣。
在說完這句話後,兩人都不在言語,雖然那三匹馬發狂能夠引起一時的騷亂,但並不能阻礙太久,那些人很快又會追來。
事實也確實如他們所料的那般,很快,另外幾個騎兵再次策馬奔來,而且經過之前的事後,他們對允禮起了極強的戒心,令允禮好幾枝箭都射空了。
允禮此次出使準葛爾,為了以防萬一,將兩套袖箭戴在身上,總共有二十四枝短箭,雖然看著不少,但真用起來卻是遠遠不夠,一會兒功夫便只剩下的五枝了,而此時距離索里他們,還有上百丈。
在這個危極的情況下,凌若無奈地道︰「王爺,若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把我放下吧,葛爾丹他不會殺我的。」
跑了這麼久又負著一個人,縱然是允禮也不禁微微氣喘,「若是臣拋下娘娘,就算現在逃得性命,回到京城,皇上也一定會下旨殺了臣。」
「不會的……」凌若話音未落,允禮便已更堅定的聲音道︰「一定會!所以這樣的話請娘娘不要再說,今夜,臣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一定要將娘娘帶回大清。」
帶回大清……帶回那個猶如牢籠一般的紫禁城嗎?
想到這里,凌若有些恍惚,紫禁城是這世間最尊貴最宏偉的地方,卻也是這世間最黑暗的囚籠,它將一個又一個人鎖在四面紅牆這中,與此同時,它也將一個又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從善良變得狠辣;從有情變得無情,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往日里,她縱然明知那是牢寵也甘之如飴,是因為那里有她深愛的人,可現在還有嗎?她真的不知道!
一陣猶為急促的馬蹄聲,將凌若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回頭望去,竟然看到手臂還包扎著紗布的葛爾丹策馬追來,借著火光,她看到葛爾丹臉色鐵青,眼眸陰寒一片。
在目光掠過葛爾丹手臂上的傷時,凌若有一絲內疚,但也僅此而已,不論葛爾丹做什麼,歸根結底都是想利用她與月復中的孩子,這樣的人實在令她難以產生好感。
葛爾丹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越過其他騎兵,單人匹馬追了上來,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將凌若帶回去。
允禮突然道︰「後面追來的是不是葛爾丹?」
他其準無比的猜測令凌若一怔,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是,他的速度很快,離我們已經不足十丈。」
允禮沒有說話,但他的神色已經變得極為凝重,腳步一頓,然後迅速回身,朝著葛爾丹的方向一連射出三箭。
之前不管射人還是射馬,允禮都是一對一,從沒有對一個人射出三箭過,想來也是對葛爾丹有所忌憚,唯恐他可以避過。
但事實也證明允禮的擔心並不是多余的,三枝袖箭成品字形,一枝射葛爾丹,兩枝射馬,想要讓葛爾丹措手不及。
面對那三道疾速飛來的寒光,葛爾丹面色一寒,抽出彎刀舞成一團刀影,不止護住了自己,也護住了胯下的馬,令允禮的袖箭第一次落空。在擋下袖箭後,葛爾丹張嘴咬住刀身,然後拿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身上,令馬在吃痛之下再次加快了速度。
而此時,允禮他們離索里已經不足二十丈了,彼此甚至已經能夠看到了,看到允禮被人追,索里急得連忙道︰「快幫我解開繩子,我要去救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