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斤茶葉罷了,哪里有這麼嚴重,而且你不拿著,豈非枉費本宮這片好意。」論口才,徐氏如何是那拉氏的對手,在她這番言語下,只能不安地收下那一斤碧螺春。
在徐氏拿帕子拭去唇邊的茶漬時,那拉氏看到她繡在帕上的花,眼皮一跳,道︰「徐常在帕子上的花好特別,能否讓本宮看看?」
徐常在聞言趕緊將帕子遞給她,「娘娘請看。」
那拉氏仔細看著帕子上頭栩栩如生的繡花,眸色在認出那朵花後變得異常幽暗,「本宮記得,這是連翹花對不對?徐常在很喜歡這花嗎?」。
「回娘娘的話,正是。」徐氏其實並不喜歡這花,但瓜爾佳氏告訴她,這是胤禛喜歡的花,既然想要成為胤禛身邊的女人,便要以他的喜好為喜好,如何方才有機會得到聖寵。
那拉氏緩緩點頭,「宮里頭喜歡這花的人並不多,本宮也只在很久以前見過。」
「是皇上嗎?」。徐氏月兌口而出的話令那拉氏一愣,旋即搖頭道︰「皇上性情剛毅,怎會喜歡這樣柔弱嬌小的花,是本宮一位故人,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她的話令徐氏滿心奇怪,謹妃明明說胤禛最喜歡連翹花,為何皇後又說不是?不過奇怪歸奇怪,這些話卻不好當面問出口,只能轉過話題道︰「不知娘娘傳臣妾前來,是否有事吩咐?」
「哪有什麼事,本宮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起自徐常在入宮後,還未曾與你好好說過話,所以命小寧子請你過來。」這般說了一句後,那拉氏又道︰「既是來了,就多坐一會兒,用過晚膳再走。」不等徐氏說話,她笑道︰「本宮這就讓小廚房去準備,看看本宮能不能猜中徐常在喜歡吃的菜。」
那拉氏如此客氣,徐氏無法推辭,低頭道︰「娘娘盛意,臣妾愧領了。」
那拉氏笑笑,喚過小寧子,命他去小廚房傳話備膳,在小寧子準備離去時,她在其耳邊輕語道︰「讓小廚房備以前索綽羅氏喜歡吃的菜。」
她的話令小寧子眼中掠過一絲驚奇,索綽羅氏……對了,他想起來了,他就是感覺到徐常在變得有些像索綽羅氏。只是因為索綽羅氏已經死了好幾年,再加上對她印象不深,所以才沒想起來。如今主子這樣吩咐,必定是看出了端倪。
不過索綽羅氏喜歡吃的菜,他以前雖奉那拉氏的話去準備過,但畢竟過了那麼久,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但那拉氏吩咐的話,他不敢有違,更不要說此刻還當著徐氏的面。
小寧子答應一聲出了主殿後,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後終于想起兩個菜來,趕緊讓小廚房準備著。待小廚房將膳食做好又擺到偏廳後,方才重新走進已經掌燈的殿中,打了個千兒道︰「啟稟主子,晚膳已經備下了,隨時可以用膳。」
那拉氏點一點頭,對徐氏道︰「說了這麼久,徐常在想必也餓了,咱們一道過去吧。」
「是。」徐氏柔柔地應著,隨那拉氏來到偏殿,偌大的膳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
那拉氏一眼便看到小寧子特意準備的那兩道菜,不動聲色地拉著徐氏坐下,輕笑道︰「徐常在,這滿桌菜肴中,可有你喜歡的?」
徐氏看了一眼擺滿膳桌的菜肴道︰「臣妾並不挑食,這里每一道菜臣妾都喜歡。」
那拉氏笑意不減地道︰「就算都喜歡,也總有那麼幾道是徐常在最喜歡的,且說來給本宮听听。」
「這個……」徐氏猶豫了一下後,指了三道菜道︰「差不多這三道菜是臣妾最喜歡的。」
徐氏指了三道菜,其中兩道正是小寧子按著索綽羅氏的喜好所做。到了這一步,那拉氏已經差不多完全明白,在晚膳後,又借故試了徐氏幾次,方才命人將她送出去。
待得殿中沒有旁人後,小寧子終于問出一直憋在胸口的話,「主子,徐常在的喜好怎麼會如此巧合的與索綽羅氏相同?」
「巧合?」沒有了外人,那拉氏無需再裝那溫和慈善的模樣,冷笑道︰「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了?每次她都是從謹妃那里出來會發生些微變化,本宮之前還奇怪,弘時在得了本宮警告的情況下,怎的還會去見徐氏,如今總算是明白了,謹妃……這個算盤打的可真好。」
小寧子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些遲疑地道︰「主子是說……謹妃刻意將徐常在變得與索綽羅氏一般,但徐常在又不是牽線木偶,她怎會听從謹妃的話?」
那拉氏起身走到一盞有些發黯的燈前,拿起一旁的銀剪,將烏黑蜷曲的燭芯剪去,「一般情況下自是不會,但如果瓜爾佳氏告訴她,這些是皇上喜歡的呢?若換了你是徐常在,會不照著做?」
听得這話,小寧子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開朗,有些興奮地道︰「奴才明白了,謹妃是想將徐常在變的不止形似,更加神似,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皆有其神韻在,就好像索綽羅氏活過來了一般。」
那拉氏回身瞥了他一眼,冷然道︰「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弘時一直對索綽羅氏魂牽夢索,如今驟然看到一個與她相似且連喜好都一樣的徐氏,自然難以忘記。」說到這里,她冷冷一笑道︰「瓜爾佳氏打听的倒是仔細,連索綽羅氏的喜好探听的分毫不差,連喜歡連翹花都曉得,難怪弘時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只怕弘時都要以為徐氏是索綽羅氏托生了。」
小寧子轉著眼珠子道︰「謹妃這麼做,目的應該是為了害二阿哥,一旦二阿哥與徐常在做出什麼惹人非議的事來,可就算是毀了。」
「她發現一時對付不了本宮,又發現弘時是本宮的根基,便轉而去對付弘時,哪怕弘時沒真與徐氏做什麼越矩的事,她也會利用流言來讓弘時月兌不了身。這個女人論心狠手辣的程度,可要比鈕祜祿氏更甚。」沒有人比那拉氏更清楚流言的威力,那足以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