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無奈地點頭,再次將目光轉向了吳太醫,不住祈求著他千萬不要檢查出這是墜胎藥。
吳太醫年過花甲,這輩子不知開了多少治風寒的藥,但沒有一張方子煎成湯藥後是這個氣味的。隨後,他淺嘗了一口,更是覺得不對,他怎麼從這藥中嘗出紅花的味道,紅花是用來通經活血的,並不列在治風寒的藥中,真是奇怪。
見吳太醫擰眉不語,凌若道︰「如何,吳太醫查出這是什麼藥了嗎?」。
「回娘娘的話,暫時還未查出,不過依微臣多年經驗來看,這碗應該不是治風寒的藥。」說罷,他又道︰「敢問娘娘,這藥渣在何處,能否容微臣一看?」
「自是可以。」如此說著,她命人去將水秀喚進來,水秀進來時,手里捧著一個藥罐。吳太醫從中抓了一把出來,細細辯認,越辯認他的神色就越不對,到最後,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意。
而徐氏已是緊張到將下唇咬出了血痕而不知,只是緊張地盯著吳太醫,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次看出來了嗎?」。在听到凌若的再次詢問後,吳太醫從震驚的回過神來,飛快地掃了一眼徐氏,然後附在凌若耳邊輕語幾句,後者驚得從椅中站了起來,死死盯著吳太醫道︰「你確定沒有驗錯?」
吳太醫苦笑道︰「事關重大,若非有十成十的把握,微臣如何敢與娘娘說。」
凌若沒有說話,不過她的目光卻是從吳太醫移到了徐氏身後,後者忍著心快要從胸口跳出來的那種感覺,道︰「娘娘,吳太醫查出來了嗎?這究竟是不是治風寒的藥?」
凌若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盯著她,那種目光令徐氏前所未有的害怕,仿佛自己整個人都被她看透了一般,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許久,凌若緩緩道︰「徐貴人,吳太醫想為你診脈,看看你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徐氏下意識地將手縮到身後,顫聲道︰「臣妾得的不就是風寒嗎,怎得娘娘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來?」
凌若緩緩道︰「不管是不是,再診一次脈,對徐貴人而言,都不打緊,更不會有任何傷害。」
徐氏連連搖頭道︰「可是臣妾好好的,不需要診脈。」
「究竟是好好的,還是有些事,徐貴人不願讓本宮知道?」凌若的話令徐氏面無人色,縮在那里遲遲說不出話來。
凌若也不與她多說,徑直道︰「吳太醫,為徐貴人診脈。」
「我不要!不要!」面對吳太醫的靠近,徐氏猶如見鬼一般,不斷往後縮著,直至縮到床角方才停下來,但說什麼也不肯將手遞給吳太醫,令後者很是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
紫容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慘了,看這樣子,吳太醫應該是已經辯出那是墮胎藥,所以熹貴妃才非要吳太醫給主子診脈,以確定主子究竟是不是喜脈。這……這可怎麼辦,一旦確認是喜脈,主子必死無疑。
這個時候,她忽地想起剛才回宮的時候,二阿哥說主子若有什麼事,就去坤寧宮找他。或許……或許二阿哥會有辦法救主子。雖然紫容心里知道這個希望極其渺茫,但此刻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總好過在這里坐以待斃。
想到這里,紫容趁著凌若等人注意力皆在徐氏身上的機會,悄悄往外挪步,在挪到門邊後,迅速閃身出去,然後快步前往坤寧宮
其實在她還沒挪到門邊的時候,水秀就注意到了,當時想要出聲阻止,卻被凌若以目光制止,只能眼看著她離去。
至于徐氏,她不曾注意到紫容的離開,只是緊緊縮著雙手,不讓吳太醫靠近,好像只要吳太醫不診脈,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懷孕了一般。可惜,一切都是她以為……
在示意吳太醫退下後,凌若盯著她道︰「徐貴人,你以為吳太醫不診脈,本宮就不知道你的丑事了嗎?」。
「我……臣妾……」徐氏此時早已慌了神,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是做了,就該知道,早晚會被人曉得。」說罷,她指著桌上那碗藥道︰「吳太醫已經看過藥渣,在里面發現有紅花、川穹等成份,這些藥都有活血行氣的功效,與風寒根本沒有半分關系,偏你剛才還斬釘截鐵的說這就是治風寒的藥。徐貴人,你倒是給本宮解釋解釋。」
「臣妾……臣妾……」徐氏想了半天終于讓她想出一個說法來,「臣妾自回宮之後,月事遲遲未至,想必是血氣淤阻所致,所以臣妾便讓紫容尋來一副通經活血的藥。此事原不該瞞娘娘,但臣妾又是羞于啟齒,所以才會令娘娘誤解。」
「是嗎?」。凌若怎會被她這拙劣的謊言所騙,更不要說,所有一切皆是她親手安排,當下道︰「既是這樣,徐貴人更應該讓吳太醫診診脈。」
「多謝娘娘好意,真的不……」徐氏話還沒說完,凌若已是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徐貴人,你還要滿口謊言到何時?」
徐氏渾身劇顫,心神幾乎崩潰,但她還是咬緊了牙關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並無虛言。」
凌若冷笑一聲,轉頭道︰「吳太醫,你告訴徐貴人,這碗到底是什麼藥。」
「是。」吳太醫點頭後,道︰「此藥中不止有紅花、川穹,還有其他幾味藥,若僅僅只是通經活血的話,根本用不上,唯有墮胎才需要,所以依微臣所見,這服應該是墮胎藥。」
吳太醫的話令徐氏險些暈死過去,饒是還有神智,腦袋也是嗡嗡作響,半天回不過神來。
凌若盯著驚惶欲死的徐氏,緩聲道︰「徐貴人都听清楚了,這是一碗墮胎藥,依據敬事房的記載,徐貴人從未侍過寢,換句話說,徐貴人應該仍然是完璧之身,既是如此,為何要用墮胎藥?」
徐氏沒有說話,因為她根本無話可說,趁著她愣神的時候,吳太醫迅速抓住她垂在身側的手,將手指搭在她的腕間,這一次徐氏沒有掙扎,怔怔地坐在那里,任由吳太醫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