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道︰「那你都與齊寬說了些什麼?」
傅恆依言答道︰「微臣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鐘祺好賭一事,如實告訴了齊公公。」
听到這里,明玉已是肯定,瑕月是在明知道鐘祺為人的情況下,還慫恿弘歷下旨將柳葉賜給他為妻,她是故意要害柳葉,這份心思,當真是惡毒無比!
傅恆試探地道︰「娘娘,是否出什麼事了?」
明玉冷聲道︰「有人存心不讓宮里頭太平。」
傅恆心思何等敏銳,憑著明玉剛才那幾句話已是猜測出她所說的「人」,十有八九是指瑕月,道︰「娘娘是說柳葉嫁給鐘祺一事嗎?」。
明玉寒聲道︰「柳葉一事,是嫻妃一手促成,她明知道鐘祺有問題,還這樣做,害了柳葉一輩子,分明是心存不善,」
傅恆躊躇片刻,~道︰「不瞞娘娘,其實齊公公來侍衛營打听之前,鐘祺曾收買侍衛營中的人,讓他們幫著一起瞞騙齊公公,如果微臣當時沒有說出實情,那麼如今嫁給鐘祺的,就可能是阿羅姑娘。微臣事後見過阿羅姑娘,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很可能,當初給鐘祺銀子用來堵眾人之口的,就是柳葉。」
明玉聞言,當即道︰「荒唐,柳葉不過是一個宮人,哪里有這麼多的銀子,而且她也沒有理由這麼做。」
傅恆低頭道︰「柳葉固然是沒有,但哲妃娘娘呢,對她而言,些許銀子應該不是什麼難事。至于理由,微臣不知後宮之事,無從說起,但諸位娘娘之間,想必有著或多或少的不滿。」
「你是說哲妃主使柳葉收買侍衛營的人,借此加害阿羅?」不等傅恆答話,明玉已是搖頭道︰「不可能,哲妃不會做這樣的事,本宮清楚她的為人,這不可能。」
傅恆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微臣知道的皆已經告訴娘娘了,余下的,微臣不敢妄言。」
明玉沉默片刻,道︰「行了,這件事本宮知道的,你退下吧。」
等得傅恆離開後,明玉喚過瑾秋道︰「去請哲妃過來。」
瑾秋依言離去,剛走到一半,便看到哲妃乘著肩輿迎面走來,連忙屈身行禮,後者示意抬輿的太監停下腳步,曼然道︰「這麼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瑾秋躬身道︰「奴婢奉主子之命,去長春gong請娘娘,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娘娘。」
哲妃驚訝地道︰「請本宮?所為何事?」
瑾秋遲疑片刻,道︰「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娘娘去了便知道。」
見瑾秋不肯說,哲妃心下生疑,朝站在一旁的林富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取出一小錠金子悄悄塞到瑾秋手里,「姑姑最得皇後娘娘信任,坤寧宮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您不知道的,還請您提點幾句,也好讓咱們過去的時候,有些準備。」
瑾秋推辭不過只得收下,隨後道︰「剛才皇後娘娘傳召傅恆大人來宮中問話,傅恆大人說曾有人拿銀子給鐘祺用來收買其他侍衛,而這個人……」她壓低了聲音道︰「很可能就是柳葉!」
哲妃臉色一變,旋即喝道︰「荒唐,柳葉那個時候與鐘祺並不相識,無緣無故給他銀子做什麼?」
瑾秋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主子傳您過去,應該就是為了問這事兒。」
哲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異,道︰「本宮知道了,走吧。」
一路來到坤寧宮,進殿之後,只見明玉倚坐在榻上發呆,哲妃攥緊綴著青色流蘇的扇柄,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無事之人。
「臣妾參見娘娘,娘娘金安。」哲妃的聲音將明玉從沉思之中驚醒過神來,撫一撫臉道︰「哲妃來得好快。」
瑾秋在一旁道︰「回主子的話,奴婢是在途中遇到哲妃娘娘的,她當時正好要過來呢。」
哲妃接過話道︰「臣妾煮了一些酸梅湯,想著娘娘這幾日胃口不好,便送一些過來,臣妾用了烏梅、山楂、桂花、甘草熬煮而成,最是開胃不過。」說著,她轉頭吩咐提著食盒的小齊子道︰「還不趕緊拿出來給娘娘品嘗。」
不等小齊子有所動作,明玉已是道︰「不急,本宮有幾句話想先問問哲妃。」
哲妃已經從瑾秋口中知道了明玉要問什麼,掩飾著心中的緊張道︰「不知娘娘要問什麼?」
明玉不曾察覺哲妃的異樣,道︰「本宮已經傳傅恆問過,齊寬確實知道鐘祺的為人,也就是說嫻妃是故意害柳葉,讓她嫁給一個嗜賭如命的人。」
「臣妾就知道是她所為。」這般說著,哲妃裝模作樣的拭淚道︰「嫻妃對臣妾不滿,盡可沖著臣妾來,但柳葉是無辜的,她這樣做是害了柳葉一輩子,實在是過份。」
明玉盯著她道︰「傅恆還告訴本宮,鐘祺曾經收買營中侍衛,意圖瞞騙齊寬,加害阿羅。而給鐘祺銀子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柳葉,這件事哲妃要如何解釋?」
哲妃故作驚訝地道︰「柳葉?傅恆是從何處听來這樣的話?」
「這個你不必管,本宮只問你,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明玉話音剛落,哲妃就堅決道︰「沒有,在皇上下旨賜婚之前,臣妾與柳葉根本不知道鐘祺此人,怎麼可能給鐘祺銀子。」
明玉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道︰「當真不是你?」
哲妃低頭道︰「臣妾不敢隱瞞娘娘,這件事臣妾確實毫不知情。再說,這樣做,對于臣妾和柳葉又有什麼好處?」
見明玉不說話,她一臉難過地道︰「娘娘不相信臣妾?」
明玉沉默片刻道︰「齊寬是嫻妃的人,嫻妃不可能一邊讓齊寬去打听,一邊給鐘祺銀子封堵那些侍衛的嘴,所以必定還有一個第三者。」說到此處,她帶著疑色地道︰「而哲妃,本宮記得你一直都很不滿嫻妃。」
這一次,哲妃沒有否認,道︰「是,嫻妃的所作所為令臣妾很不滿意,但對她不滿的又何止臣妾的人?」頓一頓,她又道︰「自從五台山回來後,嫻妃倚仗著太後與皇上的寵眷,在宮中肆意妄為,早已是弄得天怒人怨;有人想要對付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此事真的與臣妾無關,還望娘娘明鑒。」說罷,她雙膝一屈,跪在堅硬冰涼的金磚上。
明玉本就不太相信是哲妃所為,這會兒再听得她這麼一說,那一丁點兒疑心頓時煙消雲散,道︰「不是你就好,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