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現在就要喝,你立刻想辦法去給我沏來。」面對永璜的不講理,長福只得依言離去,在他走遠後,永璜再次打開信紙,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封信確實是富察氏留給他的,日期就在富察氏死的那一天,她在信中說,慈寧宮派人傳她過去問話,雖無愧于心,但嫻妃居心歹毒,加害二阿哥,並一直想要嫁禍到她身上,唯恐此去凶多吉少,所以特留下此信給永璜。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讓永璜千萬要小心嫻妃,防她加害。
在信的結尾處,富察氏提及,若是真出了事,永璜就去找愉貴人,後宮之中,只有她是可以全然相信的,余下的人皆要留三分心情,至于嫻妃,更是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看完這封信,永璜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會這樣?額娘留下的信與嫻妃之前告訴自己的,完全相反,難道……嫻妃一直在騙自己?娘根本就是她害死的?
一時間,永璜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根本無法分辯這些事情的真偽。
永璜再次看了一遍信,咬一咬牙,往咸福宮離去,愉貴人就是住在那里。
他到的時候,愉貴人正在修剪花枝,看到他極是驚訝,擱下手中的剪子道︰「大阿哥,你怎麼過來了?」
永璜緊緊攥著信,道︰「我……我有些事想問愉貴人。」
愉貴人意外地道︰「何事要問我?」
永璜咬一咬牙,道︰「愉貴人覺得真是我額娘害了端慧皇太子嗎?」。
愉貴人蹙起好看的雙眉,道︰「大阿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事來,太後與皇上不是已經有定論了嗎?」。
听到這話,永璜突然激動起來,揮手道︰「我不要听定論,我要知道事實,究竟端慧皇太子的事,是否與我額娘有關?」
「這個……」愉貴人嘆了口氣,道︰「說實話,以我對你額娘的了解,她不會做出那樣殘忍惡毒的事。但我只是個小小的貴人,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我去插嘴說話,太後與皇上怎麼定,我就只能怎麼听。」
听到這里,永璜已是淚流滿面,泣聲道︰「額娘……額娘她是無辜的,她是被人陷害。」
愉貴人有些手忙腳亂地道︰「大阿哥你別哭,好好與我說,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何你會突然問起這些。」
永璜沒有說話,只是將攥在手里的信交給愉貴人,後者看過後,駭然色變,急急道︰「你這信是從何得來?」
永璜在將經過說了一遍後,哽咽道︰「若非看到這封信,我都不知道額娘是被人陷害。愉貴人,真的是嫻妃害了我額娘嗎?」。
愉貴人來回走了幾步,道︰「當日的事,我不曾親眼所見,無法肯定,不過嫻妃此人生性狡猾,做事不擇手段。當初就是她使計從你額娘手中奪走了協理六宮之權,後來又處處為難你額娘,若是她做出這樣的事來,說實話,我並不會覺得太過奇怪。」
「嫻妃!」永璜攥緊半大的拳頭,咬牙道︰「原來她說的話都是假的,她從頭到尾都是在騙我,她……該死!」這般說著,他從愉貴人手里奪過信往外沖去。
愉貴人臉色一變,連忙朝冬梅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趕緊攔住永璜道︰「大阿哥,你要去哪里?」
永璜急切地道︰「我要把這封信拿給皇祖母與皇阿瑪,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害死皇太子的凶手,還我額娘一個清白。」
愉貴人走到他身前,道︰「大阿哥認為單憑這封信,就可以還哲妃娘娘清白了嗎?」。
永璜想也不想道︰「當然,額娘在信中清清楚楚的說了,她什麼都沒有做過;是嫻妃居心歹毒,加害皇太子。」
愉貴人嘆了口氣,道︰「大阿哥,你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可以斷言,這封信呈上去,根本不會有任何用處。」
永璜不解地道︰「為什麼?」
「信是出自你額娘之手,嫻妃大可以說你額娘是為了月兌罪才故意寫下這麼一封信的。」愉貴人話音剛落,永璜就接過話道︰「這封信是額娘寫給我的,根本不是為了月兌罪;這次要不是那兩個太監發現,現在還在長春gong呢。」
「我知道,但嫻妃一向口舌伶俐,死的都能讓她說成活的,何況是這件事;大阿哥,你想想,當初你根本不願去延禧宮,結果不是被她給說動了嗎?」。
「我……」永璜對自己受瑕月「欺騙」一事,深覺羞恥,別過臉道︰「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你自是認清了她的為人,但太後與皇上沒有,他們信嫻妃多過信你額娘,否則當初也不會定你額娘的罪了,你說對不對?」
永璜被她說的一陣茫然,道︰「那現在該怎麼辦?什麼都不做嗎?」。不等愉貴人答話,他已是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讓額娘冤死。」
愉貴人扶著他的肩膀道︰「我明白大阿哥的心情,但現在……我們真的無能為力。而且一旦讓嫻妃知道你已經認清了她的真面目,以她的狠毒,定然容不下你。到時候,你額娘冤屈未伸不說,連你也會死在她的手里。你額娘最在乎的就是你,相信她絕對不希望你有事。」這般說著,她忽地道︰「大阿哥,你相信我嗎?」。
永璜一怔,旋即點頭道︰「自然相信。」
「好。」愉貴人命冬梅去端火盆來,隨即取過永璜手中的信,扔入火盆之中,火苗頓時將信卷了進去,將之迅速蠶食。
等永璜回過神來,想要去救時,已經來不及了,燒得只剩下小小一角,永璜憤怒地盯著愉貴人,「你為什麼要燒額娘的信?」
愉貴人神情嚴肅地道︰「大阿哥,你如果想要活命,想要為你額娘報仇,就必須毀掉這封信,而你也要當成從來沒有看見過。」
永璜指著她一臉仇視地道︰「哪里會有這樣的事,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只有毀掉這封信,才能保你安寧;唯有你安寧了,才可以為你額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