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倒吸一口涼氣,駭然道︰「你是說……有人故意弄斷了風箏?這怎麼可能,風箏線可是在空中,誰能割得斷?」
「臣妾不敢斷言,但確實有極大的可能,至于線……是在空中不假,但只要稍懂一些功夫之人,便可擲石子將其割斷,且神不知鬼不覺。」
黃氏用力握住微微顫抖的手,凝聲道︰「有人……有人要害永是不是?」
愉貴人幽幽嘆了口氣,道︰「臣妾不知,臣妾只是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娘娘,為了四阿哥的安危,您以後一定要小心,哪怕是您身邊親近之人,也不要輕易相信,以免遭了算計。」
黃氏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緩緩開口,「你告訴本宮,是誰要害永?」
「臣妾不敢妄言。」愉貴人話音未落,黃氏已是加重了聲音,道︰「告訴本宮,到底是誰?」
愉貴人抬頭迎視著黃氏逼人的目光,澀聲道︰「其實娘娘心里有數,又何必再問臣妾呢。臣妾與您一樣,都是猜測,並無真憑實據。」
黃氏用力咬著唇畔,顫聲道︰「是大阿哥,但本宮想不通,大阿哥為什麼要害永,明明他們兄弟感情很好,永也很喜歡他這個大哥,這沒有理由,沒有。」
愉貴人再次嘆氣道︰「娘娘,天家之中,哪會有真正的兄弟感情,說句難听些的,任何一位阿哥,都會成為別人的箭靶子,畢竟……皇位只有一個。」
「你是說,大阿哥為了皇位而加害永,但他才十一歲而已,哪里會想這些。」黃氏慌亂的話音剛落,愉貴人便道︰「十一歲,不小了,而且大阿哥身後,還有一位深謀遠慮的嫻妃娘娘呢。」
「嫻妃?」黃氏駭然重復了一句,旋即搖頭道︰「不會的,嫻妃不會這麼做的,這不可能。」
愉貴人語重心長地道︰「娘娘,我知道您與嫻妃一向有往來,她待您也很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是不是笑里藏刀。再說,太後之位的誘惑,可不是誰都能抵抗的。」
黃氏沉默許久,低低道︰「本宮還是覺得嫻妃不太可能做這樣的事,再說大阿哥又不是嫻妃的親生兒子,她幫了大阿哥,自己未必能得到好處。」
「這一點嫻妃也知道,所以她處處討好大阿哥,先是幫他向皇上求來親自教授騎射的恩典,又進言讓皇上秋圍之時,帶大阿哥同去;臣妾上次遇到大阿哥的時候,他還與臣妾說很是感激嫻妃娘娘呢。」不等黃氏說話,她又道︰「其實這些話,臣妾本不該說,但臣妾實在不忍娘娘受人算計而不知,所以斗膽進言,不管怎樣,娘娘多提防一些總是沒錯的。」
「本宮明白。」黃氏徐徐出了一口氣,道︰「那依你之見,這件事,本宮該追究下去嗎?」。
「這個……」愉貴人猶豫片刻,道︰「此事還是由娘娘您自己決定吧,臣妾不敢……」
黃氏抬手打斷她的話道︰「此處就只有你我,愉貴人無需忌諱什麼,盡管說就是了。」
愉貴人微一點頭,道︰「該不該追究其實只在娘娘一念之間,若娘娘想永絕後患,不想四阿哥再受傷,那麼就追究下去,將這件事鬧到皇上面前,請皇上主持公道;反之,娘娘若是不想與嫻妃撕破臉,又或者覺得沒必要為著這麼一件小事鬧大,那麼不如就此算了,權當吃了個暗虧。」
「不行!」黃氏倏然打斷她的話,冷聲道︰「永受傷,本宮怎麼能就此算了。」
愉貴人眸光微動,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黃氏深吸一口氣,道︰「本宮待會兒會去一趟金蓮映日苑,永雖非本宮親生,但自他出生之後,就一直是本宮在撫育,本宮早就視他為親生,絕對不會眼看著他受委屈而置之不理。這件事,本宮一定會替他討回公道。」
愉貴人將笑意很好地掩在眼底,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話是沒錯,但您不怕嫻妃反咬一口,說您誣陷她嗎?」。
黃氏冷哼一聲,道︰「真憑實據擺在眼前,本宮如何誣陷她!」
愉貴人用力點頭道︰「嗯,就算會遭嫻妃嫉恨,臣妾也一定會替您做證!」
黃氏神色微霽,道︰「那本宮在這里就多謝愉貴人了,你先回去吧,到時候本宮再請你過來。」
「是,臣妾告退。」在愉貴人離去後,黃氏再次去內殿看永,後者依舊睡著,但不時會嗚咽幾聲,小小的眉頭一直皺著,看的黃氏心疼不已。
且說永璜,心事重重地回到金蓮映日苑,瑕月正好在池邊賞蓮,看到他過來,笑著招手道︰「快來瞧瞧,這幾天蓮花又開了許多,很是好看。」
永璜沒听到她的話,徑直低著頭往屋中走去,瑕月訝然看了他一眼,對阿羅道︰「去,將大阿哥喚過來。」
阿羅依言來到永璜身前,屈膝道︰「大阿哥,主子請您過去?」
「啊?」永璜回過神來,看到不遠處的瑕月,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避開,但阿羅此刻就站在自己旁邊,他還能避到哪里去,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行禮道︰「永璜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瑕月應了一聲,打量著他道︰「今兒個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是練得不好,被你皇阿瑪訓斥?」
永璜下意識地否認,「不是,我沒事,娘娘若是沒什麼吩咐,我想先回去歇息了。」
瑕月喚住他道︰「永璜,你與本宮說實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永璜面露慌色,急急搖頭道︰「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娘娘想多了,我……」不等他說完,瑕月便將目光轉向縮手站在一旁的長福身上,「你說,大阿哥出什麼事了?」
長福瞅了永璜一眼,見後者一直朝他使眼色,他只得低頭道︰「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瑕月冷聲道︰「長福,你可知對本宮撒謊,是什麼罪?」
長福一下子慌了,趕緊跪下道︰「奴才沒有撒謊,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