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轉過身來,道︰「皇上,當年因為先皇後不甚發出了響動,令富察氏發現異常,未曾將愉妃這個幕後黑手說出來,之後,她又想著讓愉妃替她報仇,所以將謀害端慧太子的事,一人扛了下來,但事實上,愉妃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她利用富察氏想要讓大阿哥繼位,將來成為皇太後的野心,教唆她害死了端慧太子。」
弘歷臉色連變,冷聲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待得瑕月點頭後,他又道︰「既是這樣,為何不及早告訴朕?」
「臣妾雖有懷疑,卻沒有證據,再者,皇上對愉妃一向頗為信任,認為她溫婉賢淑,未有爭奪之心,就算臣妾說了出來,只怕皇上也不會相信。」瑕月的話,令弘歷默然不語,誠然,若非那麼多事一齊擺在面前,他實在難以相信,一向溫婉可人的愉妃會是這樣一個蛇蠍毒婦,停頓片刻,他道︰「你繼續說下去。」
瑕月再次盯了愉妃寒聲道︰「端慧太子死後,你就開始一心一意地想懷上龍胎,為此,想必沒有少求生子的方子,結果,真讓你在乾隆四年的時候有了身孕,但月復中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不到生下那一天,誰都不知道,你為了確保自己生的是個阿哥,就想到了偷龍轉鳳的方法。讓你當時還在朝中為官的阿瑪,以見不得光的手段尋來一些孕婦,這也就是七年前,為何京城有那麼多孕婦突然失蹤的原因所在。待得臨產那日之前,就從中挑一個剛出世的男嬰送入宮來,若你生的為女孩,就此以調包,至于劉二娘,你早就已經收買了她,所以她是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包括那所謂的異象。你為了讓皇上相信你月復中的孩子是上天降下的太子,未來的儲君,就處心積慮,讓你阿瑪想方調法弄來白魚與白鹿,將之說成是天降祥瑞;不過這樣還不夠,所以你又想出了一個地涌靈泉的法子,雇人開鑿靈泉,事成之後,就將那些人殺了滅口,這樣就不會有人知曉,可惜你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居然還留下了一個活口,這個活口還被阿羅找到。」王老三之事,阿羅已經悄悄與她說了。
在愉妃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瑕月續道︰「事實上,你這些法子確實很有效,皇上對五阿哥出生時的異象祥瑞深信不疑,但你怎麼也沒想到,先皇後居然又懷上龍胎,並且誕下七阿哥,他的出生,令皇上產生了動搖,你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你要七阿哥死,而魏靜萱正是你手中的那顆棋子,七阿哥染上天花,不是意外,是你們兩個加害的結果;還有長樂,她的死,與你同樣月兌不了干系!」
弘歷站在御案後,腦海傳來一陣陣暈眩,原來……不止是永璜與永璉嗎,連永琮、長樂的死都與她有關,到底……珂里葉特氏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這一刻,他連稱其一聲「愉妃」都不願。
「你一心想讓永琪成為儲君,為此殺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切的一切都白費了,有你這樣的額娘,相信永琪絕對不可能再成為儲君了。」
愉妃暗自攥緊雙手,一臉激動地道︰「臣妾沒有,臣妾沒做過這些。」說罷,她竟推開瑕月,奔到弘歷面前,跪下泣聲道︰「皇上,皇貴妃分明是在冤枉臣妾,臣妾怎麼會如此喪心病狂。」
弘歷緩步從御案後走了出來,垂目盯了哭得梨花帶雨的愉妃良久,忽地道︰「你起來。」
見弘歷話中沒有什麼怒意,愉妃猜測他並未盡信瑕月的話,心中暗喜,依言起身,正欲開口為自己辯解,臉上突然挨了重重一掌,打得她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跌倒在地,未等她回過神來,耳邊已是傳來弘歷的怒斥道︰「賤婦,居然如此狠毒,朕的孩子,竟然全都是被你所害,千刀萬剮……就算是凌遲之刑,也不足以抵你犯下的罪孽!」
待得他說完後,愉妃終于醒過神來,捂著臉頰痛哭道︰「沒有,臣妾沒有,您不要听皇貴妃胡說,她分明是想借機害臣妾。」
「你不肯說實話是嗎?好,朕就看看額爾吉圖父子的嘴究竟有多硬!」說罷,他冷然道︰「來人,將額爾吉圖父子拖出去,執鞭笞之刑,行刑之鞭需浸在鹽水之中!記著,千萬不要讓他們死了,否則朕唯你們是問!」
這一次,他是動了真怒,否則一向主張以仁治國的他是斷然不會說出以鹽水鞭笞的話。他沒有動愉妃,因為愉妃所要承受的,是比此更加嚴酷的懲罰。
不曾親身經歷人,是無法想像鞭笞之痛,更不要說那根鞭子每抽一下都會浸一次鹽水,痛上加痛;才抽了幾個,他們父子便忍不住哀嚎出聲,可惜,沒有人對他們生出惻隱之心,包括……愉妃!
愉妃此刻所想所思的都是自己,不停地心中祈禱額爾吉圖他們千萬不要承認,只要不認,她就還有一線機會,否則……就真的完了。
可惜,這一次,老天爺沒有听到她的祈禱,在挨了三十幾鞭後,額爾吉圖終于忍受不住,開口道︰「不要……不要打了,我……我說……我說!」
當小五將這句話傳到弘歷耳中時,弘歷涼聲道︰「把他們帶進來。」
很快,滿身是鞭痕與鮮血的額爾吉圖父子再次出現在大殿中,二人因為疼痛不停地發抖,嘴里發出低低的申吟。
弘歷漠然盯著二人道︰「如何,肯說了嗎?」。
愉妃顧不得弘歷與瑕月尚在一旁,緊張地道︰「阿瑪,弟弟,你們可莫要為了免刑就亂說,那樣會害死我的。」
愉妃的話,令額爾吉圖一陣心涼,剛才他一直在等著愉妃為自己求饒,可是那麼久,除了他們兩個的哀嚎聲之外,就再沒有任何響動,甚至連一聲哭泣也沒有,這會兒更是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知道這個女兒心性涼薄,但總以為是對別人,沒想到,她連對自己的至親之人,也是如此涼薄,真是令人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