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略一怔忡後,斥道︰「胡言亂語,穎貴妃一向與皇後交好,怎會害皇後!」
葉赫那拉氏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所見的一切都是假的,穎貴妃一直很嫉妒皇後,想要取而代之,坐上皇後之位!」
胡氏痛聲道︰「舒妃,事到如今,你不止沒有悔改之心,還滿口胡言,想要害本宮;不錯,是本宮揭穿了你的詭計,那只能怪你自己其心不正,滿肚子陰謀算計!」
葉赫那拉氏嗤然一笑道︰「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你,比我虛偽千百倍,你認為皇後也有份害死九阿哥,再加上覬覦皇後之位,便與我合謀加害皇後;最希望皇後一尸兩命的,不是我,而是你胡蘊儀!」
「永玤?」弘歷眉心微皺,帶著疑惑之色,「他的事與皇後有何關系?」
胡氏正欲解釋,卻被葉赫那拉氏搶先一步,「當初九阿哥因為誤服了蟹肉湯包還有棗泥山藥糕後,得寒熱病而死,雖然皇上懲治了魏氏,穎貴妃卻仍然不肯罷休,她發了瘋似的恨人,那個樣子,皇上您也曾看到過,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想不出來做不出來的?」
「什麼誤服,根本是你存心加害,你想借機除了魏靜萱,結果卻害死了永玤,你是凶手,也是最該死的人!」提及永玤,胡氏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說到此處,她又尖聲笑道︰「怎麼了,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不肯承認?」
葉赫那拉氏眸光微閃,一口否認道︰「我沒有,你不要什麼罪名都加到我身上來!」說到此處,她朝弘歷磕頭道︰「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罪犯滔天,但是在這件事上,臣妾沒有撒謊,穎貴妃同樣有份謀害皇後,除了臣妾阿瑪聯絡諸位大臣,聯名上奏請帝後一起去天壇祈雨之外,穎貴妃的父親也曾聯系了好幾位大臣,皇上只要傳這些大臣來一問,便知臣妾所言是真是假!」
弘歷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轉向胡氏,後者垂目凝聲道︰「皇後對臣妾恩重如山,臣妾絕對沒有做過一絲對不起皇後之事,皇上若是不信,盡可去查。」
「好!」說完這個字,弘歷盯著葉赫那拉氏道︰「你說胡耀宗有份聯絡大臣奏請皇後祈雨,可知是哪些人?」
葉赫那拉氏當即報出幾個名字,皆是素日與胡耀宗頗為親近的大臣,弘歷當即命四喜去傳,後者為難地道︰「皇上,這個時候宮門快要關了,只怕來不及……」
弘歷瞥了他一眼,寒聲道︰「沒听清楚朕的話嗎?宣!」
四喜趕緊依言退下,他跟弘歷身邊多年,明白弘歷這麼說,就意味著今日宮門將會推遲關閉。
在黯沉的天色中,幾位大人來到養心殿,然他們給出的回答,卻令葉赫那拉氏父女手腳冰涼,他們竟然一口咬定,說上奏勸諫一事,是他們自己的意思,與胡耀宗沒有任何關系。
「不可能!」敘明難以置信地低吼道︰「明明就是他所勸,你們怎敢在皇上面前撒謊?」
其中一位官員肅聲道︰「我等確實與胡耀宗有幾分交情,但這件事確實與之無關,不知敘大人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敘明雙目通紅地道︰「你們犯下欺君之罪,該死!都該死!」
葉赫那拉氏腦子還有些清醒,她用力咬著唇,道︰「皇上,他們一定是事先得了穎貴妃與胡耀宗的話,所以才會這樣說!」
胡氏氣憤地道︰「舒妃,你要傳諸位大人,皇上已經依著你的話傳了,如今他們答話不合你意,你就污蔑本宮與父親,你實在是太過份了!」
「過份的是你!」葉赫那拉氏切齒道︰「我真沒想到,你心機居然這麼深,將皇後、我、甚至是皇上都耍得團團轉!」
胡氏惱聲道︰「本宮對你一忍再忍,你卻得寸進尺,是非否要害了本宮你才高興?」
風聲從殿外傳進來,落入眾人的耳中,朱紅長窗上有樹影搖動,猶如喜歡在深夜里出來游蕩的魑魅魍魎。
微黃的燭光中,葉赫那拉氏忽地用力咬緊了唇,磕頭觸及冰涼的金地,「皇上,臣妾想再傳召一位證人!若到時候再不能證明穎貴妃與此事有關,臣妾甘願領罪!」
弘歷盯了她半晌,涼聲道︰「你想傳皇後?」
「是,如今只有皇後才可以證明穎貴妃居心不善之事,懇請皇上允臣妾所求,否則臣妾說什麼也不甘心!」
迎著葉赫那拉氏哀求的目光,弘歷聲音冰涼如刀鋒,「你沒資格來與朕說‘甘心’二字,更沒資格請朕傳召皇後!」
葉赫那拉氏知道自己這次犯了弘歷的大忌難以善了,但沒想到弘歷對自己如此絕情,是否在他心里,只有瑕月一人是有資格的?
嫉妒在扭曲葉赫那拉氏面龐的時候,倒也給了她一個說辭,「是,臣妾是沒資格,但若不查清此事,穎貴妃就是一枚不曾下弦的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射向皇後娘娘,甚至是剛出生的十二阿哥,這是皇上所希望的嗎?」。
她的話令弘歷起了猶豫,他可以不顧及任何人,唯獨不能不顧瑕月,蘊儀……若真參與在這件事中,那麼這次失敗,下一回,她一定會再動手,如此想著,弘歷忽地想起永出生之時,唐齊章為永批八字時所說的話;不行,他不能讓瑕月母子有事,絕對不行!
想到此處,他喚過四喜道︰「立刻去一趟坤寧宮,詢問皇後,穎貴妃是否曾向她進言祈雨之事。」
在四喜退下後,葉赫那拉氏帶著無盡的恨意瞥向胡氏,只要四喜問了話回來,胡氏就休想月兌身,她不會讓任何一個害了她的人好過!
過了約模小半個時辰,四喜從外面進來,在葉赫那拉氏一臉的期望中,打千兒道︰「啟稟皇上,奴才奉旨問了皇後娘娘,娘娘說穎貴妃從未進言讓她隨皇上去天壇祈雨,反而幾次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