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慚愧,直至喜公公來見臣弟,方才知道皇上身陷囫圇;只是臣弟不明白,皇上為何要掩蓋身份,甘願待在這囚牢之中。」他與弘歷一起長大,往往一個眼神便知彼此心意,正因為如此,他才未在公堂上與弘歷相識,令李侍僥以為整件事只是巧合,而弘歷,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外來商人罷了。
弘歷不答反問,「老五多年來一直助朕處理朝政,你倒說說,這個李侍僥如何?」
「李侍僥……」弘晝沉思片刻道︰「臣弟在京中倒也曾听過他的名,從吏部考核來看,應該是個不錯的官員,可是今日觀其審案,他似有意偏坦萬花樓,令臣弟很是費解。」
弘歷頷首道︰「杭州府有傳言,說萬花樓背後勢力龐大,甚至能左右官府之意,從今日審案一事看來,李侍僥應該就是萬花樓背後的官員,但僅僅只是之一。」
弘晝試探地道︰「皇上是說……還有其他官員!」
「不錯,所以朕才一直忍著那個李侍僥。」弘歷停頓片刻,冷聲道︰「既然決定查這件事了,就一定要將他們連根拔出來,一個不留!」
「臣弟明白,臣弟一定會全力輔佐皇上。」這般說著,弘晝憂聲道︰「臣弟只是擔心皇上與皇後娘娘身在牢房中會有危險,不然還是……」
「只是兩日罷了,至多只是受些苦,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要在這兩日中設法查出到底有哪些官員與萬花樓有牽扯;依朕推算,你的出現已經打亂了李侍僥的算盤,令他無法明目張膽地幫著萬花樓,更不敢明著得罪你這位親王,所以他一定會去找其他人商量對策;另外,你再留心一事,據朕所知,萬花樓背後還有一個京中大官,設法查出他的身份!」
「臣弟知道,臣弟會盯緊李侍僥與萬花樓。只是這里……」弘晝環視了一眼,勸道︰「實在不是您與娘娘該住的地方,還是……」
弘歷不以為意地道︰「都說了無妨,你不必擔心,再說若是連些許苦楚都受不了,朕豈非成了一個只知貪圖享樂的昏君?」
弘晝惶恐道︰「臣弟絕非此意,實在是……」
「好了。」弘歷伸手于欄柵之外,拍著弘晝的肩膀道︰「朕知你心意,而你……也該知朕心意,若當真有危險,朕自會設法離開,不會讓自己與皇後置身于危險之中。」
弘晝見他這麼說,只得道︰「那好吧,臣弟會派人守在府衙周圍,一旦有急事需要月兌困,立刻便可接應。」
「你辦事一向妥帖,朕放心。」如此說著,他叮嚀道︰「記著,千萬不要將此事告之皇額娘,以免她老人家擔心。」
弘晝點頭道︰「臣弟知道,那臣弟先行告退了。」因怕泄露身份,所以他並未與瑕月說話,徑直離去。
望著弘晝離去的背影,喬雁兒疑惑地道︰「,那是你們的朋友嗎?」。
瑕月雖未見到弘晝正面,卻也猜到了幾分,笑道︰「應該是的,否則不會與四爺說這麼久。」
「那他……」喬雁兒小聲道︰「能救你們離開這里嗎?」。
瑕月輕拍著她的手道︰「別太過擔心了,這次的事連和親王也驚動了,那個李大人不敢胡來的。」
喬雁兒咬唇道︰「希望這樣,我一人也就罷了,可若是連累與四爺,那我就真是罪該萬死了。」
瑕月淺笑道︰「放心,兩日後,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里。」雖然得了瑕月的話,喬雁兒始終惴惴不安,擔心著兩日後的再審。
且說李侍堯那邊,來到巡撫府後,當即將事情與時任浙江巡撫的方觀承講述了一遍,後者緊擰了雙眉道︰「你做事怎這麼不小心,誰不好驚動,驚動了和親王,他與皇上關系最是密切不過,萬一這件事傳到皇上耳中,對你可是大為不利。」
「下官知道,但下官實在不知和親王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否則說什麼也不開堂。」李侍堯苦著臉說了一番後,道︰「和親王迫下官兩日後重審此案,到時候兩邊為難,下官實不知該如何判決。」
方觀承沉思半晌,凝聲道︰「喬氏之例不可開,否則以後怕是麻煩不斷,再說,萬花樓每年孝敬給咱們的銀子不少,怎麼著也得幫一些。」
李侍僥連連點頭道︰「下官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和親王那里……」
提及弘晝,方觀承亦是覺得棘手無比,此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仔細思索了一番後,他道︰「你覺不覺得……和親王出現的時機太巧了一些?」
李侍僥一驚,月兌口道︰「難不成……大人懷疑和親王是故意在那個時候出現?」
「本官不敢肯定,但你想想,和親王是何等身份,南巡途中亦有許多事要幫著皇上處理,怎會四處閑走,還那麼巧的走到你府衙來旁听審案。」
「若非巧合,就是有人故意告之和親王,可是衙門里的人,皆是下官使慣的,按理來說,不該有人告密才是。除非……」
方觀承追問道︰「除非什麼?」
李侍僥定一定神道︰「啟稟大人,在抓喬雁兒的時候,還抓到了一對從外來此經商的夫妻,之前一並審問,那名叫洪四的男子,甚是囂張,明明只是一介商賈之身,卻百般徹詞,不肯在公堂上下跪,還屢屢出言頂撞,若非和親王,又為之求情,下官早就已經將他打得起不了身了,但是他們一直在大牢里,不可能與外界接觸,更不要說和親王身份尊貴,遠非他們所能結識。」
「和親王為他求情?他們認識不成?」面對方觀承的問話,李侍僥搖頭道︰「觀他們在堂上的言行並不相識,和親王應該只是隨意一求。」
方觀承思索片刻,連連搖頭道︰「不像,不像。」
李侍僥試探道︰「大人,您說的不像,是指……」
「我還在京中任差時曾與和親王有過幾面之緣,他為人極為謹慎,不像是那種不明事由就張嘴替人求情的,他們……一定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