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這件事是高斌告訴你的?」面對方簡的詢問,喬雁兒如實道︰「不錯,高大人還與奴婢說,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院正大人商量,院正大人一向助人為樂,定會幫奴婢的。」
方簡臉色難看地道︰「若是其他事情,本官自會幫你,但你要皇上得病,乃是傷害龍體的大因,本官……幫不了你。」
喬雁兒揚眉道︰「既是這樣,奴婢就只有將院正大人透露慧賢皇貴妃死因于高大人知曉的事情告訴皇上了,還有,相信這滿京城的百姓很快會得知,原來慧賢皇貴妃是被皇上親手害死的,到時候,皇上可真要恨死院正大人了,莫說是您性命堪憂,只怕……您全家都會性命不保。」說著,她作勢欲走,方簡急忙攔住她,咬牙道︰「你若敢將此事說出去,本官就……就……」
「就怎麼樣,殺了奴婢嗎?」。喬雁兒望著面色驚惶的方簡道︰「奴婢只是賤命一條,以奴婢一條賤命,換院正大人一門老小的性命,怎麼想都值!」
「你!」方簡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放下攔在喬雁兒身前的手,他不敢,不敢拿自己的頂戴、性命,乃至于全家人的性命去賭,他賭不起。許久,方簡無奈地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本官?」
喬雁兒得意一笑,道︰「奴婢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應該不需要再說第三遍。」
方簡身子一晃,無力地跌坐在椅中,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抬起頭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大人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如此說著,喬雁兒撥著耳下的米珠耳墜,道︰「其實大人不必太擔心,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這些呢?到時候,你仍是這太醫院的院正,半點不會影響。」
「我……」方簡滿嘴發苦,如今看來,確實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一旦讓喬雁兒把事情宣揚出去,他就是身敗名裂,全家問斬的結局;想到此處,他咬一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得到他的話,喬雁兒露出滿意的笑容,屈膝道︰「那就請院正大人賜教吧。」
方簡並不知道,喬雁兒比他更怕死,那些話只是用來嚇唬他罷了,並不敢真的去告訴弘歷,因為那樣一來,她的身份必定瞞不住,可惜方簡心慌意亂,又不知喬雁兒來歷,糊糊涂涂地中了她的計。
方簡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道︰「想要皇上得病,最簡單的路子就是在他的飲食中下藥,但那也最容易被太醫檢查出來,另外皇上飲食皆由喜總管他們幾個負責,除非能夠買通他們,否則難以成事。」
喬雁兒心知不可能收買這些人,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所以徑直道︰「那第二條路子是什麼?」
方簡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道︰「也不難,如今是三月末,天氣還有些涼,前幾天我為皇上把脈的時候,皇上因為南巡奔波,再加上連日操勞,身子外強內虛,偏又不肯服藥調理,若是這會兒讓皇上淋個雨,或者洗個涼水澡,相信能夠讓皇上得病。」
喬雁兒蹙眉道︰「就這還叫不難,皇上又不是傻子,哪里會無事去淋雨洗涼水澡?」
方簡攤一攤手道︰「這是我除了下藥之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若是喬姑娘你不滿意,我也沒法子。」
喬雁兒思索片刻,道︰「也罷,此事奴婢去想辦法,不過有一件事,還請院正應下。」
方簡心里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但他有把柄在喬雁兒手上,只得道︰「還有什麼事?」
「皇上得病傳召太醫時,請院正為皇上診治。」喬雁兒的話令方簡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急忙問道︰「為什麼?你還想做什麼?」
喬雁兒笑笑道︰「到時候,奴婢會再來找院正,總之你千萬不要忘了,否則後果如此,想必不用奴婢提醒。」說罷,她屈一屈膝離開了太醫院,留下忐忑不安的方簡。
有方簡的條子,御藥房很快就給她抓了藥,煎了給紅菱服下後,果然沒有再月復瀉,疼痛也漸漸緩了下去,不再如刀絞一般。
紅菱感激地道︰「多謝雁兒,要不是你連夜奔波,怕是我連命都要沒了。」
喬雁兒笑笑道︰「哪有這麼嚴重,再說,咱們同住一屋,本就該互相幫助,多虧院正大人心腸好,不僅開了方子,還特意寫了張條子便于我去取藥,要不然我也沒法子。」
金玉在一旁打了個哈欠道︰「你是沒事了,可憐我啊,一夜沒睡,待會兒還得干活呢。」
「辛苦金玉姐了,待會兒的活,我多做一些就是了。」如此說著,她又對紅菱道︰「紅菱姐你折騰了一夜,疼痛也還沒未消,就不要起來了,好生歇事,左右事情也不多,我來做就是了。」
紅菱勉力撐起身子道︰「這怎麼能行,我已經沒大礙了,還是……」不等她說完,喬雁兒已是按著她躺下道︰「行了,與我還客氣什麼,好生歇著吧。」
紅菱定定地望著喬雁兒,眸中閃過內疚之色,喬雁兒之前,小五曾將她單獨喚去,讓她監視喬雁兒的一舉一動,並仔細留意其是否藏了什麼可疑的東西,每隔幾日,她都會伺機搜一遍喬雁兒的東西,然後告訴小五;之前倒是覺得有什麼,可是這一次,喬雁兒為了她的事連夜奔波,又是跑太醫院又是去取藥煎藥,自己卻如此騙他,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無奈命令不可違,她至多只能在小五面前,幫喬雁兒說幾句好話,讓小五不要再疑心她。
之後兩日一切如常,不過天上卻是淅瀝瀝的下著雨,一連下了數天也不見放晴,反倒有越下越大之勢,這日,弘歷批閱完了奏折,起身往外走去,這幾日,他只要看完了折子就會去御花園走一走。
四喜知其心意,連忙取了傘跟在後面,一到養心門,便看到一個人影淋著雨在掃地,仔細看了一眼,卻是喬雁兒,後者看到弘歷,連忙擱了條帚行禮,弘歷接過四喜手中的傘,走替她擋住細密的雨絲道︰「你在這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