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補充道︰「還有喬雁兒,說起來,咱們至今都不知道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瑕月用盞蓋撥著茶水上的浮沫,冷聲道︰「只要江豐與蘇氏供出喬雁兒,酷刑之下,不怕她不說。」
夏晴猶豫了一會兒,試探道︰「那皇上那邊……」
瑕月低頭抿了一口茶,眸光復雜地道︰「若是到了這個時候,皇上還听信喬雁兒的花言巧語,那本宮……無話可說!」
听得這句話,胡氏與夏晴心中皆是一凜,莫看瑕月說得淡然,言語間卻是透出一股決然之意,若是此次弘歷再不分緣由地坦護相信喬雁兒,那他們二人的緣份,真是走到盡頭了。
在胡氏二人離去後,瑕月默默站在院中,天色yu晚,抬頭望去,天空中盡是流光溢彩的晚霞,紅黃藍綠,各色皆有,如一匹匹天女織就的錦緞,鋪就滿天繽紛的同時,亦令紫禁城綻放著一天里最後的光彩。
「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萬福。」江豐的聲音將瑕月的思緒自沉思中拉了回來,低頭看了一眼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江豐,涼聲道︰「回來了?」
江豐恭敬地道︰「是,啟稟主子,喬雁兒今兒個只去了一趟辛者庫,之後就一直不曾離開過養心殿;奴才怕主子等得焦急,所以先行回來稟報,晚一些再盯著。」
瑕月微一頷首,盯著他道︰「江豐,本宮待你如何?」
江豐眸光一閃,猜不透瑕月這麼問的用意,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待奴才自是極好,若非主子恩賜,奴才如今還在做那些苦差。」
「本宮看你年紀不大,卻能夠體諒他人之苦,樂觀知命,不怨天尤人,所以將你調來身邊侍候,這大半年來,你行事穩妥,心思細密,與齊寬他們一樣,很是能幫上本宮的忙,本宮也將你視為心月復。」
面對這話,江豐低頭道︰「可是奴才卻在最要緊的事情上疏忽了,害得周總管**人所害,奴才實在愧對主子。」說著,他用力磕了個頭道︰「主子放心,這一次,奴才絕不會再有任何疏忽,定會揪出喬雁兒的真面目,讓周總管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瑕月淡淡一笑,撫袖道︰「你江豐做事細微如塵,本宮怎會不放心。」
江豐听著瑕月語氣有些不對,不敢冒然出聲,過了一會兒,瑕月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今兒個除了盯著喬雁兒,還去了哪里?」
江豐心中一跳,小聲道︰「回主子的話,奴才一直跟在喬雁兒左右,並未離開。」
「是嗎?」。瑕月垂目說出一句令江豐幾乎從地上跳起的話來,「那為何有人看到你進了辛者庫?」
江豐悠然抬頭,在接觸到瑕月的目光時,臉龐一陣刺痛,似有無數把小刀在割裂皮膚一般,他不敢再對視,低頭道︰「奴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江豐,你若是好好為本宮做事,本宮定不會虧待了你,可惜,你不願,實在令本宮有些難過。」
江豐努力擠出一絲笑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道︰「主子何出此言,主子待奴才有恩,奴才萬不敢對主子有半分不忠。」
錦屏見氣憤不過,開口道︰「江豐,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滿嘴謊言,你可真是無恥至極!」
江豐一臉茫然地瞅著她道︰「姑姑,我……我實在是不明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看到他這個樣子,錦屏越發來氣,待要說話,瑕月已是道︰「江豐,你背後的主子是蘇氏是不是?」
雖已自瑕月剛才那句話中料到了端倪,但真正從其口中听到時,江豐仍是臉色發青,顫聲道︰「奴才的主子不就是您嗎,怎麼會是蘇氏,再說,奴才也不記得宮里哪位主子是姓蘇的啊。」
「蘇映雪,原是宮中六嬪之中,後因謀害先皇後,罪犯滔天,被皇上貶為庶人,罰入辛者庫做苦役,她所出的二位阿哥分別交由金氏與儀敏貴妃撫養;之後,皇上看在三阿哥的份上,免了她苦役,讓其在辛者庫中修佛;可惜蘇氏不願就此困死在辛者庫,依舊在暗中興風作浪,更將你派到本宮身邊,伺機對本宮不利,結果她也確實得逞了,因為你,在喬雁兒一事上,本宮受你蒙騙,睜眼如盲。」
「恕奴才愚笨,不懂主子的話。」江豐雖然看起來平靜如常,但其眼底已是一片慌亂,垂在袖中的雙手更是緊緊攥著。
瑕月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好了,別在這里與本宮裝傻了,你的底細與事情,本宮一清二楚,更知道你今日不止見了蘇氏,還與喬雁兒說過話。」
江豐渾身發抖,努力思索著應答之話,但令他絕望的是,不管如何思索,都是相同的結果,逃不了……
「蘇氏確實很能耐,在辛者庫那麼多年,還記著本宮的性子喜好,讓你一下子投了本宮的眼緣;若非這次的事,本宮至少還不知,原來你是蘇氏派到本宮身邊的奸細。」
江豐努力抬起重若千鈞的腦袋,顫聲道︰「我留意過坤寧宮的人,他們……不可能盯著我,你……你遣了誰來盯我?」
「終于肯承認了嗎?」。瑕月冷笑道︰「你這麼精明,本宮怎麼敢動此處的人,盯著你的,是穎貴妃身邊的李四。」
「原來如此!」隨著這句話,江豐癱軟在地,連動一下指頭的力氣也沒有,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他就不該心存饒幸,以為瑕月沒有疑心自己。
瑕月冷冷道︰「江豐,以你的罪,本宮定你一個死罪亦不為過,不過念在主僕一場的情份上,本宮可以饒你死罪。」
「你要我背叛主子?」不等瑕月言語,江豐已是搖頭道︰「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齊寬插話道︰「江豐,蘇氏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令你這麼死心塌地為她辦事,難道你真盼著她離開辛者庫後,許你以富貴榮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