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寧宮,弘歷不等宮人通傳便走了進去,凌若正在用膳,瞧見他進來,笑道︰「皇帝是來陪哀家用膳的嗎?」。
弘歷來不及行禮,便對楊海道︰「立刻去尋一根繩子來,越粗越好;另外,除了水秀之外,若他人全部都下去。」
凌若被他弄得一頭霧水,道︰「皇帝這是做什麼?」
「晚一些再與皇額娘解釋。」見楊海還站在那里,他喝斥道︰「還不快去!」
楊海看了凌若一眼,待得後者點頭後,他取了一根約有小兒手臂粗的麻繩來,至于宮人,也都依著弘歷的話,除了水秀之外,全部退了出去。
弘歷在椅中坐下後,對楊海道︰「,將朕綁起來。」
听得這話,楊海嚇得掉了手里的繩子,回過神來後,急忙跪下道︰「皇上乃是萬金之軀,奴才怎敢對皇上不敬。」
那種螞蟻噬身似的酸痛,已經開始出現,弘歷怕再耽擱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折磨,去吃小五手里的藥粉,當即道︰「四喜,你來動手。」
「!」四喜應了一聲,自楊海手中取過繩子,將弘歷牢牢綁了起來,他已是猜到了幾分弘歷的心意,雖然殘忍了一些,但這……確實是唯一的法子了。
待得綁好後,弘歷又道︰「小五,你將藥交給太後。」
凌若看不出這是什麼藥,望著臉色微微扭曲的弘歷道︰「皇帝,現在可以告訴哀家了嗎?」。
弘歷這會兒感覺已經很明顯了,開始不停地打哈欠,勉強打起精神道︰「四喜,你將事情告訴太後,另外,皇額娘,待會兒不論怎麼求您,您都千萬不要給服用您手里的藥!」
待得四喜將事情仔細說了一遍後,凌若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案,震得碗碟叮當響,厲聲道︰「好一個葉赫那拉氏的余孽,不止瞞過所有人來到皇帝身邊,還勾結方簡給皇帝下藥,要皇帝殺了皇後與十二阿哥,還有那個高斌……縱然高如鈺是為皇帝所殺,那也是她罪有應得,這些年來,皇帝給他的榮寵還少嗎?不思君恩之重也就罷了,竟然與那喬雁兒勾結,害皇帝性命,實在是該死!」
「皇上已經傳旨密探,將高斌秘密帶回來,只是現在最要緊的是皇上的身子,也不知皇上能否熬過這一關。」說著,他有些不甘心地道︰「皇上,這種藥真的沒有解藥嗎?」。
凌若長嘆一口氣,憐惜地撫一撫弘歷的肩膀,道︰「若有解藥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上癮了,大煙膏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比之更加霸氣的東西了;皇帝知道,憑他自己一人難以戒除此物,而你們又不敢過份阻止,只能來哀家這里,讓哀家助他。」頓一頓,她道︰「這麼說來,前夜里,皇帝與皇後的爭執是假的?」
「是,皇上怕喬雁兒傷害皇後娘娘,所以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但喬雁兒並不滿足,非要皇上下旨賜死皇後娘娘與十二阿哥,今日她來見皇上的時候,說最多再等七日,七日後,皇上再不下旨,便再不提供此藥。」
夜風輕叩著雕花窗欞,傳來「呼呼」的輕響,凌若蹲,望著弘歷扭曲變形的臉龐,眸光慈愛地道︰「你做的很對,你是大清皇帝,先帝最驕傲的,怎麼可以受別人的控制;你放心,哀家一定會幫你戒除藥癮,待你好了之後,哀家與你一起向他們討回這筆債,沒有人可以害哀家的!」
對于凌若而言,弘歷比她自己還要重要,誰敢害弘歷一分,她必要那人吐出十分來!
弘歷此刻已經听不進凌若的話了,拼命忍著體內的難受,此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折磨,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這種折磨的盡頭在哪里,可能快到了,也可能……遙遙無期。
不知過了多久,弘歷無法再忍耐這種萬蟻噬身的痛楚,嘶啞地道︰「把藥給朕,快些給朕!」
他的話令凌若手倏然一緊,牢牢攥著那包藥,耳邊不斷響起弘歷的哀求聲,以前弘歷難受不久,便讓小五去取了藥來,哪像這一次,真是生不如死。
弘歷涕淚橫流地道︰「皇額娘,求您,把藥給吧,真的……真的很難受啊,您是的親生額娘,您忍心看受折磨嗎?」。見凌若依舊不理會他,他開始死命掙扎,連手腕被勒出了紅印也不管不顧,拼了命地想要掙扎,到後面,竟是連人帶椅摔在地上,即便如此,他也使盡辦法往凌若的方向挪動。
看到弘歷如此痛苦,楊海與水秀心有不忍,他們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弘歷長大的,自小就待弘歷極好,而弘歷也記著這份恩情,登基之後,賞了他們尋常宮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榮寵與財物,可以說,他們現在離宮,至死都可以過著富裕的生活。
水秀與弘歷感情尤其深,走扶住弘歷道︰「皇上,您不要這個樣子,您忍忍,很快就會的。」
「朕實在忍不住了……」弘歷一邊顫抖一邊流淚,哀求道︰「水秀姑姑,你自小就最疼朕,皇額娘訓斥朕時,都是你幫著朕說話,你幫朕求求皇額娘,讓她把藥給朕,求求你,朕快難受死了。」
「不行啊,那藥會讓您越來越上癮的,皇上……」不等水秀說完,弘歷竟然拿頭撞地,嚇得她連忙伸手擋住,焦急地勸道︰「皇上,您忍著一些,就快……」
弘歷不停地流淚,顫聲道︰「忍不住……朕一刻都忍不住,要不給朕藥,要不……你們就殺了朕!」
「您怎麼能說這種話……」水秀實在看得心里難受,忍不住抬頭道︰「太後,不如……今兒個算了,等明日再讓皇上戒藥吧?」
「有了一次不忍,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這樣做,不是在幫皇帝,而是在害他!」眼見自己最疼愛的受這種折磨,凌若心中比任何人有都要難過,但為了弘歷好,她只能強迫自己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