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瑢緊皺了眉頭道︰「雲中子真人深受皇阿瑪寵信,五叔他怎麼敢在紫雲觀放肆,還敢帶兵前去,還有阿桂,簡直就是瘋了!」
魏秀妍咽著唾沫,駭聲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這會兒功夫,只怕紫雲觀又死了不少人。」
「這一次五叔真是鬧大了,此事一旦傳到皇阿瑪耳中,必定不會饒他。」面以永瑢的言語,魏秀妍搖頭道︰「不是,我听他們的對話,這件事皇上似乎知道,雲中子道長還說什麼‘皇上已經一念成魔,王爺還清醒’,總之讓人莫名其妙。」
永瑢難以置信地道︰「皇阿瑪知道?這不可能,這十年來,皇阿瑪有多寵信雲中子與空靜大師,我是親眼看到的,怎麼都不可能……」話說到一半,他忽地想起一事來,道︰「你說五叔讓雲中子施法,可知是什麼法?」
「他們沒有明說,不過。似乎與被關在紫雲觀中的那近百名男童有關。」
「男童……」永瑢若有所思地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紫雲觀中的?」
魏秀妍仔細回想了一下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三天前,突然之間就出現了那麼多人,一直被關在廂房之中,看他們的年紀,都只有十歲左右。」
「三天前……」永瑢喃喃重復著這三個字,面色古怪地道︰「永也恰好在三天前得了天花,怎麼會這麼巧。」
「十二阿哥?」魏秀妍有些奇怪地道︰「他既是得了病,想必不會與此事有關,只是巧……」說到此處,她忽地神色一變,急急道︰「我記起來了,我在宮中十日,皇上曾讓我為一個人祈福,那人的名字,便是以‘愛’字為始,你說會不會就是十二阿哥;而現在,也是為了十二阿哥?」
永瑢緊皺了眉頭道︰「可那個時候,永什麼病痛都沒有,好好的,為何要祈福?還有,永得的是天花,要救他,應該是請大夫才是,雲中子一個道人能做得了什麼。」
「我听和親王一直在讓雲中子施法,或許他有什麼法子可以救十二阿哥,但代價就是那些孩子,所以雲中子才一直不肯答應。」
永瑢想了一會兒,搖頭道︰「還是有些說不通,突然之間哪里來那麼多孩子,且……真有道法可以醫治天花嗎?」。
「我也想不明白,我只知現在的紫雲觀太過可怕,我……不敢,六阿哥,你幫幫我好不好?」見她流露出害怕之意,永瑢心疼不已,連忙擁住她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的,你只管安心待在這里,我會吩咐下人閉緊嘴巴,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里。」說著,他又加重了語氣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他的話,撫平了魏秀妍心中的懼意,依偎在他胸前,輕聲道︰「若是你我可以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永瑢擁緊了她,溫言道︰「放心吧,一定會有這一日的。」
在安頓魏秀妍在廂房中住下,又命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後,永瑢方才換了衣裳往紫禁城行去,入了神武門後,他並沒有往養心殿或是坤寧宮行去,而是去了永壽宮;如今宮中的目光都聚集在坤寧宮,倒是沒人留意他。
魏靜萱看到他來,頗為驚訝,待得知悉他來意後,更是詫異不已,「秀妍當真是這麼說的嗎?」。
「千真萬確,我總覺得這件事與十二弟有關,但又有許多地方連接不上,我想著娘娘一向足智多謀,所以特意來找娘娘商議,看是否能夠想明白這件事。」說著,他又道︰「我入宮之前,特意命人去打听了一下京城的情況,三日前,確實有許多人突然不見了孩子,多數是在睡夢中神不知鬼不覺被人擄走的,遍尋不至,他們已經去順天府報了案,但至今沒有任何進展。」
在魏靜萱低頭凝思之時,毛貴輕聲道︰「主子,說起來,今兒個一早,坤寧宮那邊,曾傳來十二阿哥病情惡化的消息,您說皇上會不會是病急亂投醫,讓雲中子施什麼邪法救十二阿哥。」
魏靜萱睨了他一眼,道︰「那被關押在紫雲觀中的百名男童又如何解釋。」
毛貴想了一會兒,試探地道︰「或許……早在三日前,皇上就開始準備了,如今十二阿哥情況惡化,太醫束手無策,皇上只能將希望放在雲中子真人身上,讓和親王逼迫他施法!」
「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但近百名年歲相同的男童,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更不要說還是在一夜之間擄走,除非……」魏靜萱突然止了話語,轉而道︰「六阿哥可還記得皇上是從何時開始信奉佛教兩道的?」
永瑢低頭想了一會兒,道︰「我記得應該是在十年前。」
魏靜萱幽幽道︰「十年前,也就是十二阿哥剛出生不久,看來……所有事情都與十二阿哥對上了呢。」
永瑢眼皮一跳,帶著一絲顫音道︰「這麼說來,五叔在紫雲觀大開殺戒,當真是因為十二弟?」
「八九不離十;不過本宮更好奇,十二阿哥身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令皇上十年前就要開始準備,甚至不惜殘殺無辜。」說到此處,她又道︰「雲中子那邊肯施法嗎?」。
「听秀妍所言,她離開之前雲中子不願殺害那些無辜孩童,所以一直不肯施法,至于現在,就不得而知了。」他的回答令魏靜萱唇角勾起一抹微涼的弧度,「為救一人而殺上百人,實在過于殘忍,難怪雲中子不肯答應。」
永瑢遲疑地道︰「那十二弟會怎麼樣?」
毛貴代答道︰「十二阿哥若能熬過天花,自然就會轉危為安,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只怕是不太可能。」
永瑢沉默了一會兒,道︰「娘娘,我想去看看十二弟。」雖然因為魏秀妍之事,他與永有了隔閡,不再如之前那般要好,但他畢竟是看著永長大的,還有幾分情意在,這會兒得知永很可能會死在天花之下,心中不免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