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了,怎麼偏偏在他要出京的時候鬧出這麼一樁事情來,實在是要命,也不知是哪個混蛋鬧出來的,要讓他知道了,非得狠狠踢上幾腳不可!
這般想著,毛貴又嘆了口氣,瞧這樣子,沒有路引是走不了了,只能暫時住在京城,等查得沒這麼嚴了再說。
正當他準備回客棧的時候,恰好瞧見一隊士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手里還拿著一張畫像,應該是他們要抓的人。
毛貴本沒在意這些,然當他無意中看到畫像上的人後,整個人頓時呆住了,這……這不就是他嗎?
他們要抓的人是……他?這麼說來,城門嚴查的事情也與他有關了?
想到這里,毛貴渾身冰涼,縮在牆角不知該如何是好,能夠嚴查九門,又調動這麼多士兵搜查自己之人,只可能是弘歷,他派這麼多人找自己,主子的事情,看來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
可惡,要是昨兒個早一點出宮,他這會已經離開京城了,哪里還用得著在這里擔驚受怕,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看這樣子,繼續留在京城,早晚會被找到的,可是離開……沒有路引,他拿什麼離開?!
毛貴腦袋轉得飛快,他能夠得魏靜萱賞識,倚為心月復,腦子自然活絡得很,很快便讓他想到一個法子,雖然有些冒險,但怎麼也好過坐以待斃。
等那群搜查的士兵離去後,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那些往城門行去的人,路引上面記載的只是一些名字與生辰信息,並沒有畫像,也就是說,只要性別相同,又年歲相當,任何人的路引他都能用。
很快,毛貴便看見了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看起來文文弱弱,應該是個讀書人,身上背著包袱,手里拿著路引,很明顯是要出城的樣子。
趁著此人還沒有到城門的時候,毛貴快步走,道︰「這位大哥,你可是要出城?」
男子似乎被他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打量著毛貴道︰「你是誰,要做什麼?」
毛貴連忙道︰「你別擔心,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與你商量個事;我是一家綢緞鋪的伙計,奉了老板的話出城辦個急事,哪知走到這里,路引不見了,沒法子出城,上次費了三天才算辦出了路引,這次不知要耽擱多久,若是誤了老板的事,他非得解雇了我不可;我實在是急得沒法子,就想與大哥商量一下,你看能否把你的路引給我。」不等男子說話,他又道︰「放心,我絕不會白要大哥的路引,你看,這是老板給我酬金,我全部都給你,還請大哥幫我一回。」
男子暗暗掂了一下毛貴塞在手里的細紋銀錠,差不多有五兩重,一張路引換五兩銀子,這筆買賣實不錯,反正路引去了官府就能開,最多就是耽擱幾天的行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想到此處,他道︰「既是這樣,那好吧,我就幫你這一回。」他一心想著賺銀子,卻忘了,一個普通伙計怎麼可能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听得這話,毛貴欣喜過望,連連道謝,如獲至寶地接過他遞來的路引,與這張路引相比,莫說是五兩銀子,就算是五十兩、五百兩他也會一口答應,實在是太重要了。
有了路引,毛貴不再猶豫,當即上前排隊,只要出了城門,他就可以遠走高飛,尋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從此與紫禁城徹底劃清界線,只是他的家人……恐怕會受到牽連,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因為要仔細檢查路引一事,所以放行得很慢,等了好一會兒方才輪到毛貴,當路引遞上去的那一路,心跳得簡直像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一樣。
士兵接過路引仔細看過後,又問了毛貴姓名生辰,後者在排隊之時早就背熟了,回答的絲毫不差。
士兵點點頭,在將路引還給毛貴後,有其他士兵拿著一摞紙走道︰「喏,這是步兵衙門剛剛派人送的人犯畫像,你們都看仔細一些,上頭說了,抓到這個人,賞銀百兩,這可比咱們幾年的俸祿還要多呢!」
負責檢查毛貴路引的士兵隨手接過,道︰「咱們都已經站了一了,也沒見他出現,依我看,他肯定是瞧見咱們查得嚴,所以不敢出來了,想要賺這筆銀子,難啊。」
在看了一眼畫像上的人後,士兵突然覺得有點眼熟,咦,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剛剛才見過……
士兵眼楮倏然一亮,指著已經走出城門的毛貴大聲道︰「是他!他就是那個犯人,快抓他!」
那些士兵一听犯人就在眼前,顧不得再查路引,皆一一窩蜂地奔了出來,朝撒腿狂奔的毛貴追去。
毛貴整日待在宮中,哪里能與這些士兵相比,沒跑多遠便被人追上,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之前檢查毛貴那張路引的士兵在他頭上拍了一下,道︰「好啊,差一點就讓你蒙混過關了,居然還懂得用假路引來騙老子,還好老天爺有眼,這一百兩銀子,注定要進咱們的口袋。」
對于他的拍打,毛貴毫無反應,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
當毛貴被帶到養心殿,跪在堅硬冰冷的金磚上時身子不停地發抖,他知道,弘歷費了這麼大勁抓他,是萬萬不可能放過他的,甚至……不會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
弘歷批閱完最後一本折子,抬起頭打量著毛貴道︰「你倒是聰明得很,懂得趁令嬪派你出宮的機會逃走,在宮外走了一圈感覺如何?」
盡管弘歷話語之中並無一絲戾氣,毛貴依然害怕得不能自己,語無倫次地道︰「該死……奴才……皇上,該死!」
弘歷負手走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你知道朕想听什麼,說!」
毛貴緊緊摳著自己的掌心,顫聲道︰「奴才……奴才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