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侍衛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果見在前面約模五六十丈處是山崖,在看到的同時,他也想了起來,這是千里松林里面,除卻野獸之外,唯一危險的地方,一旦馬速過快,就容易從山崖上滾落下去,所以一般都會避開此處。
可惡,怎麼偏偏就奔到這個地方來了,要是以現在這樣的速度滾下去,十二阿哥就算不死,也一定會受重傷的,一定要在此之前攔下烈焰。
說來也奇怪,烈焰是十二阿哥的坐騎,在十二阿哥面前一向溫馴,怎麼突然發起瘋來,皇後娘娘事先讓他們來保護十二阿哥,難不成就是料到此事嗎?若果真是這樣,一定與那個阿德音有關,畢竟除了十一阿哥之外,只有這個人在十二阿哥身邊出現過。
「頭領,快些想辦法,就要來不及了!」侍衛焦急的低吼聲將方忡習從沉思中拉回來,烈焰已經完全失控,非他所能控。制,只能另想它法,緊張地想了一會兒,他大聲道︰「十二阿哥,你把手給屬下,等會兒屬下喊一二三,您就跳到屬下這里來,您放心,屬下一定會接住您,不會讓您有事的!」
永也知道情況緊張,容不得他遲疑,當下點頭道︰「好!」
正當他準備握住方忡習的手時,一個人突然騎馬從後面沖上來,硬生生插入他們之間,一把抓住永的手,道︰「十二阿哥,奴才來接您!」
這個時候,時間就等于性命,永無瑕思索太多,依言將手遞給他,方忡習雖然擔心,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死死盯著阿德手,一只手已是握在刀柄上。
「一二三!」隨著最後一個字,永縱身一跳,然阿德音的手卻往下沉,令他一下子接不上力,跳了一半便勢盡而落,依舊掛在烈焰的背上;而且受此刺激,烈焰情況越發不好,左沖右晃,從它鼻子里噴吐出來的氣息看,它自己也處于極度疲累狀態,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始終不肯停下。「
阿德音一臉焦急地道︰「奴才該死,未能接過十二阿哥,再來一次!」
這個時候,他們離山崖已經不足二十丈,情況更加凶險,這一次,永沒有伸手,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一旦再失敗,就會連人帶馬滾下山崖,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阿德音的失誤,令他決定自己把握這最後的機會,也就是墜馬!
雖然這樣做會受傷,但怎麼著也好過墜落山崖,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法子,就是殺了烈焰,可是烈焰在還是小馬的時候,就跟著他,可以說是他一手養大的,後者也極為依戀他,除了他之外,不肯讓任何人騎,就連踫觸一下也不樂意,要他親手殺了烈焰……他怎麼也做不到!
那廂,阿德音遲遲不見永伸手,催促道︰「十二阿哥,沒時間了,快把手伸!」
永沒有理會他的吼叫,身子前傾,幾乎是平伏在馬背上,正當他準備跌下馬之時,一道寒光在眼前閃過,緊接著烈焰的腦袋帶著鮮血飛了起來,沒有了腦袋的烈焰在慣性驅使下往前沖了幾步,然後才頹然跌倒在地上,永也跟著滾了下來,而此時,他們距離山崖已經不足五丈。
一刀砍掉烈焰腦袋的正是方忡習,他被阿德音擠在中間,無法救永,而且他看得很清楚,阿德音剛才根本不是失誤,而是存心不想救永,這個人果然有古怪。
眼看著離山崖越來越近,怕永真的會連人帶馬滾下去,所以當機立斷,揮刀砍掉烈焰的頭顱。
方忡習下馬扶起被濺了一身血的永,緊張地道︰「十二阿哥您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里?」
永機械地搖搖頭,目光一直落在身首異處的烈焰身上,方忡習見狀,跪下道︰「屬下不經十二阿哥同意就殺了烈焰,屬下該死,請十二阿哥治罪!」
與他一起下馬的兩名侍衛听得這話,連忙跟著跪下,急切地道︰「方頭領之所以這麼做,乃是一心想要為了救您,還請您看在他忠心護主的份上,免他罪責。」
永沒有說話,只是木然走到烈焰腦袋掉落的地方,捧起它放到尸體頭頸上,將它們拼合在一起,若是沒有那道傷痕與血,烈焰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可是,它已經永遠都醒不來了。
看著烈焰的尸體,淚水一滴接著一滴從永眸中落下,滴在烈焰被鮮血染紅的鬃毛上,肩膀不停地抽搐著,到後面,永已是按捺不住哭泣聲。
對他來說,烈焰不止是他的座騎,更是他的朋友,可現在,這個朋友永遠的離開了他,再也不會回來,叫他怎麼不傷心。
許久,他用力抹一抹淚,起身走到一直跪在地上的方忡習三人身上,道︰「我明白你是為了救我才不得已為之,我不會怪你的,都起來吧。」
他的話令三人心中一松,在他們謝恩起身後,阿德音一臉自責地跪下道︰「都是奴才無能,要是奴才剛才接住十二阿哥,方侍衛就不用被迫殺了烈焰,奴才罪該萬死!」
永目光在他身邊停留了許久,沉聲道︰「你也不願這樣,起來吧。」
阿德音依言起身後,走到一旁以刀為鍬,在地上挖著坑,永蹙眉道︰「你在做什麼?」
「奴才打算將烈焰埋了起來,以免它曝尸荒野,這里風景也算不錯,烈焰應該會喜歡。」
方忡習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永已是道︰「不用埋,我要將烈焰帶。」
「帶?」阿德音露出驚訝之色,旋即道︰「奴才知道十二阿哥舍不得烈焰,可是它已經這樣了,就算將它帶,也不能起死回生。」
「我知道,不過我想弄清楚烈焰突然發狂的原因,它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永的話令阿德音眸中掠過一絲異色,隨後道︰「烈焰雖然與您感情深厚,但它畢竟是個畜生,是畜生就有發狂的時候,就像狗,不論平日里再溫馴無害,急起來都會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