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圍在水壇前看游魚嬉戲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姐姐。浪客中文網」
「蘭兒!」回頭看到那張與自己頗為相似的臉龐,凌若一陣欣喜,自上次之後,伊蘭就一直沒再來過淨思居,她上前拉了一身紫藍色撒花裙衫的伊蘭手道︰「何時來的?」
「剛來一會兒。」伊蘭微微一笑,目光在漫過朝自己行禮的水月等人時有一瞬間的冰冷,旋即已是若無其事,「想到姐姐了,所以來看看,姐姐剛才在瞧什麼呢?」
「沒什麼,不過是幾條魚罷了。」凌若一邊說著一邊牽了她往屋里走,待坐下後,伊蘭朝周圍看了一眼好奇地道︰「咦,怎麼不見李衛?」
凌若目光一閃,旋即笑意如初地道︰「我派他去辦些事,還沒回來呢。」
就她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廚房送了早膳過來,因是紅棗粥所以沒配什麼過粥的小菜,一道送來的還有兩籠小包,分別是蟹黃包與豆沙包。
墨玉一邊將東西擺上桌,一邊知機的讓人拿來兩副碗筷,待各盛了一碗後方才道︰「主子,二小姐,可以用膳了。」
這一次伊蘭倒是沒說什麼,順從地跟隨凌若坐到桌前,低頭嘗著用小米熬成的紅棗粥。
凌若挾了一個蟹黃包放到她碟中試探道︰「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在想什麼呢?」
「沒有。」伊蘭搖搖頭,于復雜的眸光中露出幾分向往之色,「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在家中與姐姐還有阿瑪他們一道用膳的情景,那時候真得很開心。」
凌若輕輕嘆了口氣,握緊伊蘭略有些涼的小手道︰「其實一切都還跟從前一樣從未變過。」頓一頓又道︰「蘭兒,不論你怎樣想都記著一點,在姐姐心里,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姐姐!」伊蘭似有所感動,抓緊了凌若攥著自己手的指尖,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令凌若生出由衷的歡喜,她相信假以時日一定可以解開伊蘭心中的結。
在用完早膳淨手時,伊蘭目光忽地落在凌若右手食指那枚翡翠綠玉戒指上,這枚戒指並非尋常所見以金銀為戒圈然後在上面瓖以翡翠等珠寶,而是整枚戒指皆由一塊翡翠雕琢而成,通體無一絲瓖嵌的痕跡宛如天成,在透過湘妃竹簾縫隙照進屋中的零星夏光中顯得格外晶瑩剔透,如一汪碧水,令人移不開目光,「姐姐的戒指很漂亮別致呢,我竟從未見過。」
正替凌若拭手的墨玉聞言帶著幾分得意道︰「二小姐您不知道,這戒指是王爺特意賜給主子的,整個王府中就這麼一枚呢。」
「多嘴!不過是一枚戒指罷了,哪來這麼多話。」凌若輕斥了一句,令得墨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四爺待姐姐真好!」伊蘭這般說著,低垂的眉眼讓人看不清她神色如何,唯獨那目光始終落在通透不見一絲雜質的翡翠戒指上,許久她遲疑地道︰「這戒指我很喜歡,姐姐能借我賞玩幾天嗎?」
她突如其來的要求令凌若怔忡片刻,旋即已笑著褪下戒指塞到伊蘭手中,「你我親姐妹,何需言借。」在說到這里時,眼里掠過一絲溫情,語重心長地道︰「蘭兒若喜歡,姐姐屋里的東西全部拿去也沒關系,何況區區一枚戒指。」
「謝謝姐姐。」看得出伊蘭確實很喜歡這枚戒指,愛不釋手,又坐了一會兒方才離去。
注視著伊蘭漸行漸遠的身影,凌若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喚過小路子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一句,小路子面露異色,點點頭,遠遠跟著伊蘭而去。
「主子,怎麼了?」墨玉不解她這個舉動。
凌若盯著自己食指指根處淺淡的戒指印低低道︰「但願是我多慮了。」
此話過後,凌若未再說一個字,除去阿意將放有冰塊的銅盆端進來以外,屋中靜極無聲,落針可聞。
一直到日上三竿時小路子才回來,打了個千兒回道︰「回主子的話,二小姐離開這里後去了蘭馨館,而且據奴才打探所知,二小姐是昨兒個入的府,一直待在蘭馨館中不曾離開。」
這番話小路子說得極是流利,半點沒有結巴之意,然凌若的心卻在這番話中一點一滴沉了下去,事情正在朝她最不願意見到的方向發展,並非如之前所盼的那樣僅僅只是多慮。
「主子,可是二小姐有什麼不對?」水秀奇怪的問,其余人亦是如她一般,不解凌若何以要小路子去跟蹤伊蘭。
凌若撫著領襟上那朵栩栩如生的杜鵑花徐徐道︰「不是蘭兒有所不對,而是這時間不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時候過來,且一來就問了李衛,讓我不得不防著些許。你們想想,以前伊蘭來這里的時候,何時問過下人的蹤跡?」
水秀與墨玉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想起確實是這麼一回事,當下小聲道︰「主子可是懷疑二小姐她……」
凌若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早已關起的窗前,剛推開一條縫便感覺有滾滾熱氣襲面而來,「蘭兒雖然性子略有些驕縱,但本性是好的,斷不會算計我這個親姐姐,我是怕她在懵懂的情況下被佟佳氏利用。」說到佟佳氏三字時,言語間透著一股森冷,若非她在當中蓄意挑撥,自己與伊蘭何至于生疏到這個地步,「我懷疑佟佳氏已經發現李衛在盯著她的人。」
墨玉想一想帶著幾分疑惑道︰「可是主子,二小姐這次來除過問了一句李衛行蹤之外,言行間並無……」她剛想說並無不妥之處,忽地想起伊蘭離開前拿走了那個翡翠戒指,接下來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中,良久,有干澀的聲音從喉間滾出,「主子,二小姐開口要翡翠戒指,會否也是佟佳氏的授意?」若真是這樣,難保佟佳氏不會想出什麼惡毒的法子來對付主子,這個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在不動聲色間置人于死地,令人防不勝防。
凌若沒有說話,只是撫著有些發疼的額頭,適才伊蘭問她討要戒指的時候,她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只是這些話卻不能明說。她若拒絕,定會令本就心存芥蒂的伊蘭更加不悅,所以即便明明知曉當中可能有風險,依然將戒指給了她,只是在後面隱晦地提醒了一句,也不曉得伊蘭是否有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