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定一定神終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樣,約模十五六歲,杏眼瓊鼻,粉面桃腮,姿色秀麗,頗為動人,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穿了一身白衣,鬢邊更帶了一朵白花,臉上盡是急切之色。%&*";
不待胤禛說什麼,她已經匆匆奔到豎立在府衙門口的大鼓前,貝齒輕咬,隨後拿起放在鼓架下的鼓棰重重擊在大鼓上。
「咚!咚咚!」擊鼓聲遠遠傳來,落在府衙每一個人耳中,凡聞此聲者皆是神色一緊,因為這個聲音代表著又有一起冤案發生。
「升堂!」陳元敬在第一時間換上的便服,改穿上繡有白鷳補子的官服,在接過師爺遞來的三眼頂戴花翎戴在頭上後,肅然道︰「上堂!」
正當杭州府衙因為這個女人的到來而變得極為熱門時,胤禛他們已經回到了客棧。
翌日,杭州城百姓驚奇的發現有官差挨家挨戶進去搜查,縱是達官富戶亦無一幸免,听聞這是府尹大人的意思,至于原因則一概不知,唯有在後來透過在府衙做事的人嘴里隱約知道一點,似乎在追查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而在此之前還有另一則駭人听聞的消息在杭州城大街小巷流傳著,以販賣香料起家的趙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之禍,上下十二口人,除卻一人受傷生還之外,其余全死了。
生還的那個是趙家三少爺,本以為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想趙家的下人報官說有看到是趙三少爺像發瘋一樣拿刀砍了趙家所有人;換而言之,死去的那些人都是他殺的。i^
鑒于案情嚴重,雖然沒有找到物證,但杭州府衙還是將受傷的趙三少爺押入大牢,之後就是一連數堂的會審,最後斷定趙三少爺就是殺害所有人的凶手,而凶器也在趙三少爺房中找到,是一把血跡斑斑的短刀,與死者傷口相符。
此事陳元敬是主審,判其明年秋後處斬。秋決的公文已經呈給了朝廷,可就在這一日,突然有人以趙三少爺未婚妻的身份為他擊鼓鳴冤,堅稱他沒有殺人,是有人嫁禍于他。
按大清律例,但凡有狀紙呈上,身為府尹是一定要接的,哪怕已經判定罪行,只要人沒死,就允許他人為其翻案。
不過陳元敬考慮到此事人證物證據在,根本毫無疑點,所以在經過仔細考慮後,退回了該女子的狀紙。
這些事,胤禛是在客棧中听他人說起,並未放在心上,至于呈狀的女子,他倒是猜到有可能就是那日撞到自己的那人。
入了十月後,連著幾天都是秋雨蕭蕭,漸寒漸涼,直至十月初十這日天氣方見好轉,晴好之余又有秋陽高照,照在人身上有了幾許暖意。
胤禛記起來了杭州這麼些天還不曾帶凌若去過西湖,一直待在客棧中,雖然她嘴上沒說,但心中必然是往向不已,逐攜了凌若一道往西湖而去,這一路,比肩接踵,人流如潮,不論是杭州府的人還是外來游客,被纏綿的秋雨憋了這麼多天,都趁此機會出來走走,而聞名天下的西湖自是不二之選。
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
這是宋時文豪蘇東坡在杭州留下的詩句,西湖,三面雲山,一水抱城的山光水色,擁有「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自然風光,令天下眾生為之傾倒。
沿湖走來,畫橋煙柳,雲樹籠紗,逶迤群山,林泉秀美,美侖美奐的風景令凌若目不瑕接,若非胤禛一路都緊緊牽著她的手,兩人早已被人潮沖散;胤禛曾隨康熙數下江南,而每次來,杭州都是必經之地,是以對西湖美景已頗為熟悉。
「瞧,那里就是相傳白蛇與許仙邂逅的地方。」胤禛指了位于白堤東首的一座橋說道︰「每到冬雪盛極之時,遠觀此橋若隱若現于湖面,仿佛從中截斷一般,故名斷橋殘雪。」
《白蛇傳》的故事家喻戶曉,凌若自小就听過,一個修練成精的蛇精為報恩而與凡人許仙成婚痴纏相戀的故事。化為名白素貞的蛇妖為許仙上天偷靈芝,與法海斗法漫金山,不知感動了多少人。
如今斷橋就在眼前,自無不去之理,拉了胤禛一道走在橋上,放眼望去,西湖美景盡收眼底,至于傳說壓了白素貞的雷峰塔就在西湖邊上。法海鎮壓白蛇時曾道︰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否則白蛇永不許出世。
見凌若站在斷橋間不走,胤禛說笑道︰「若兒站在這里,可是也想與白素貞一樣遇一個許仙?」
凌若嫣然一笑,撫著冰涼的欄桿道︰「妾身此生有四爺已經心滿意足了,才不要什麼許仙呢。何況許仙可不是白素貞的良配,許仙在知道白素貞是蛇妖後就棄她而去,令得白素貞含恨于雷峰塔中,如此男子,一生不遇方才是女子之幸。」
人妖殊途,從不是分開兩人的真正原因,許仙的懦弱與無能才是,只可惜白素貞認清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為何,在說到這些時,胤禛想起自己以前對凌若的誤解,心中頗為內疚,執手溫言道︰「只是傳說罷了,不必耿耿于懷,待會兒我陪你一道坐船去花港觀魚。」
凌若剛要答應,忽地旁邊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不是傳說哦,真的有白蛇還有青蛇,她們現在還活著,那青蛇更是一直徘徊在西湖之中想要救她的姐姐。」
凌若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他們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蓬首垢面的女子,頭上戴著不知從哪里摘來已然半殘的菊花。最令人驚奇的是這樣冷的天她居然只穿了一件單衣,那衣裳本該是紫羅蘭的顏色,然因過多的污垢,使得它看起來像是黑色,只是偶爾那麼一小塊露出原本的顏色。
那女子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四周過往的人群道︰「我告訴你們啊,說不定咱們身邊的某一個人就是青蛇化形而成。」
胤禛與凌若均是一陣皺眉,不知這女子從哪里冒出,而且還說這麼奇怪的話,這世間怎麼可能真的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