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不斷有禮送來,從康熙到德妃,再到靜嬪以及新入宮的熙貴人,皆派人來恭喜凌若晉側福晉及弘歷雙滿月之喜;這也令賓客之間,對這位新側福晉揣測紛芸,究竟為何許人,竟與宮中有著如此密切的關系,蒙一位位貴人看重。|i^
凌柱一家人除卻伊蘭之外都來了,在宴席未開之時,凌若終于見到了分別七年之久的榮祿,為官七年,又是在地方上磨練,榮祿比以前少了一分書卷氣多了一分精明,目光亦更加堅毅。
「恭喜大哥。」凌若望著朝自己穩步走來的榮祿露出璀璨耀眼的的笑容,她已經從胤禛口中得知,榮祿這次回京述職會將會升任吏部文選司的員外郎,這雖然是一個從六品的職位,比按察司經歷只高了一品。但文選司主掌官員的政績考核、升遷,是個極大的肥差,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往里鑽,能任此職,實是對榮祿這些年最好的肯定。
榮祿望著一身緋紅盤錦寶相花紋旗裝的凌若,七年別離,再見時,他那個溫柔清雅的妹妹已經成了雍王府側福晉,端莊高貴,縱然是笑意嫣然,也自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在其中。
「按察使經歷也好,文選司員外郎也好,都是為朝廷辦事,有何可恭喜。」榮祿淡淡一笑,不論眼前這個女子怎麼變,都是他妹妹。
「旁人可不這樣認為。」凌若柳眉輕揚,以芙蓉晶打造而成的步搖在鬢邊輕晃不止,為她清麗絕美的容顏更添一分嫵媚。
「于我來說,最高興的便是可以一家團聚。|i^」說到這里,榮祿看著凌若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化為一聲輕嘆。
凌若猜到他是想說伊蘭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破裂的東西即使重新粘起也會有裂痕伴其一世,抹之不去。
「對了,大哥你自己的事又怎麼樣了?」溫和的目光拂過榮祿面上,她輕聲問道。
「你適才也恭喜我了,自然是好的。」榮祿與她一道慢步走著,避過喧囂的賓客。
見榮祿故做不知,凌若笑著搖頭,瓖嵌在衣領的柔軟風毛拂在臉上,猶如小兒呵癢的手,「大哥在外幾年,旁的我不知道,這顧左右而言它的本事倒是見著了,你明知道我說的是江氏。」適才大哥雖然是隨阿瑪他們一道來,但神色間頗有些不自然,可想而知,這事兒還沒鬧完。
「還能如何,阿瑪額娘始終是不喜歡她。」說到江氏,榮祿臉上的笑意變的無奈,眸光落在盛開于秋開冬初的夾竹桃上,花似桃,葉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敗,不論春風、暴雨、烈日,都在吐艷爭芳,無畏無懼,人倒是不及花許多。
凌若側一側頭,任冰涼的芙蓉晶貼在臉頰,「江氏當真有如此之好嗎?值得大哥你這般傾心以待?」
「我在江西這幾年,一直是她在照顧我起居住行,我答應過以後會好好待她,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榮祿言語間透著少有的堅決,江氏是他在去江西赴任的途中所救,得知她淒慘的遭遇以及無處可去的現狀後就一直留在身邊,兩人日久生情,暗許終身。
凌若點點頭,「大哥的話雖不錯,但阿瑪額娘也是為你好,畢竟江氏的出身實在容易遭人詬病。」話雖如此,但終歸不忍大哥難過,想一想道︰「這樣可好,我替她在京中尋一戶清白人家,讓她認為親人,以那戶人家女兒的身份嫁予你為妻,以前的事再也不要提及。只要她不是以前那個被以不守婦德為由休棄的江氏,我想阿瑪他們是不會反對的。」
凌若的話令榮祿眸光一亮,繼而爆發出陣陣喜色,擊掌自言道︰「對啊,這是個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是妹妹心思活絡。」
「你啊,是關心則亂。」凌若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道︰「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阿瑪那邊我替你去說。」這倆父子都是一個脾氣,要是再鬧起來可不好收場。
榮祿訕笑一聲,沒有接話,隔了一會兒問道︰「對了,弘歷在哪里,我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這個小佷子。」
「適才還在,想是女乃娘抱下去喂女乃了。」說話間,來福走過來說是賓客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只等他們過去就可以開席。
凌若答應一聲,與榮祿一道回到廳中,正要落座,外頭有人唱喏,「廉郡王到!敦郡王到!」
胤禛微微一怔,旋即已是若無其事地自席間起身,迎向一前一後走進來的胤與胤。
胤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朝胤禛拱手道︰「恭喜四哥喜得貴子。」隨他一道進來的胤神情略有些不自在,隨便拱拱手含糊了一句就作罷。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難道八弟和九弟肯賞臉,快請入席。」胤禛拉了兩人在同席中坐下,早有知機的官員換了另一桌,「對了,怎麼不見十弟一道來?」
胤落坐後道︰「他前些日子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上吐下瀉的,剛才我和九弟去看他的時候,還下不了床呢,否則定要拉著他一道來給四哥道喜。」說到這里,他又將目光轉向凌若,笑意不減地道︰「也要恭喜凌福晉。」
「多謝八阿哥。」凌若在席間欠一欠身,以示做謝,之後各自舉杯起宴,一時間倒也熱鬧。宴過一半,坐在胤禛身邊的那拉氏感嘆道︰「府里除卻年節之外,已是許久不曾像現在這麼熱鬧過了。對了,王爺,妾身明日想去萬壽寺一趟,不知可否?」
「好端端的去寺里做什麼?」胤禛抿了一口酒問道。
「之前王爺身染時疫,妹妹月復中胎兒又被指為不祥,妾身當時就像拂祖乞求,保佑王爺平安,妹妹與孩子無恙,如今這願望都實現了,若是不去還願,佛祖可是要怪妾身心不誠了。」
胤禛稍一想也就同意了,「既是這樣,那就去一趟,多帶幾個侍衛同去。」
「是。」那拉氏長睫微垂,含笑答應,凌若不知道是否自己多心,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怪異,具體卻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