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風台上,白無瑕照舊來此,準備繼續指點離草,誰料卻一眼瞄見台上那仙袍飄飄的慕流音。舒殘顎
正想偷溜之時,卻又見其目光朝自己望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一本正經拜道︰「弟子白無瑕見過執劍長老。」
慕流音只淡淡一頷首,道︰「小徒近日有勞你代為照顧,即日我會親自教導與她,便不再耽擱你修行了。」
白無瑕瀟灑地抖抖袖口︰「哪里哪里,我與師妹情投意合,照顧師妹乃是本份之事……」
話未說完,慕流音已是揮了揮衣袖︰「你且先下去罷。」
白無瑕一番慷慨之詞被生生打斷,委實有些憋屈,但卻是不敢違逆長老的意思,只得哀怨地望了離草一眼,轉身離去。
教授之前,慕流音卻是又負手轉過身,面對著眼前一片空曠山谷,目光悠遠而綿長,神情卻轉作一派惆悵之色,淡聲道︰「為師很久之前曾也收過一個徒弟,她與你一般乖巧伶俐,很是懂事,資質也是少有的好,掌門與其他長老也皆稱贊她日後必有所成……」
唔,師父竟主動與她提起往事,卻不知是何用意?
但見師父頓在那里,不說下去,離草只得接了個話頭︰「然後呢?」
慕流音神思一恍,復又繼續道︰「為師傾盡所有,欲將畢生所學教于她,誰料最後,她卻……誤入歧途,終是背棄師門,墮入了魔道。」
師父只用一句誤入岐途概過,想來也是覺得說出那師徒戀之事太過丟臉罷!
殊不料琳瑯消息靈通的很,早已將所有來龍去脈都與她道了個一清二楚。
「可惜,真是可惜了。」為了配合師尊,離草扼腕嘆息著。
不過,確實是可惜!不若然,她如今便該有位同門師姐了,也不必每日在瓊天宮內如此淒涼。
「小草。」慕流音轉回身來,目光爍爍地望著她,肅聲道︰「因你身上沾染著魔氣,為師拿不定你的心性,故而一直不教你仙法,只怕你最後與她一般走了歪路,只會拿所學為害蒼生。」
原來如此!她便知道師父定有自己的道理。
離草恍然,忙誠懇回道︰「師父放心,徒兒定然不會幸負師父所望,好生修煉,像師父一般歸入仙道,為蒼生造福。」
冷不防,體內又傳來一聲輕哼︰「你這小妖倒是越來越會拍馬屁了,就這般想討你這位師父歡心麼?」
離草听著這廝不大愉悅的聲音,也有些不大愉悅︰「若非因為大叔你,我又何需這般辛苦地想著法兒修仙?」
所謂忘恩負義,只怕便是為這種魔所造的詞。
「哦?」不知怎的,這廝聲音又一下子變的有些暢快起來︰「你當真是為了本君?」
離草暗道他莫不是入了更年期,情緒變化異常,一面誠實應道︰「自然,大叔你早些離開,我才早些安心,沒了魔氣,師父才會更喜歡我……」
「你說什麼?」蒼緋聲音驀然一沉,似帶了些惱怒的味道︰「你這小妖再說一遍!」
離草不禁感嘆這廝耳朵是越來越不靈光了,復又重新說了一遍︰「我道,大叔你早些離開,我才早些安心。」
「後邊一句!」
「沒了魔氣,師父才會更歡喜我……」
「你想要他喜歡你?!」有些惱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邊。
「我喜歡師父,自然也希望師父喜歡我,這不是大叔你提點我的麼?」離草虛心听取了他之前的意見,努力想法子讓師父也喜歡她。
「你……」蒼緋噎了好半晌,才憤然地斥了一句︰「你這笨小妖!也不看清自己身份,你以為你與這姓慕的當真能有結果麼?」
離草卻是納悶了,她是草精,又不是花妖,哪里能結得出果來?
這廝自個才真是笨呢!
「小草,記住你今日所說之話。」這邊正好慕流音又開了口,抽出手中長劍道︰「為師現在便先教你御劍之術。」
「是。」于是,離草懶得再理會蒼緋,專心跟著師父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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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慕流音與離草說過那一番話後,離草便立志要努力修習,定不能讓師父失望。
而對慕流音也格外的熱絡殷勤起來,常常圍在他身邊轉,不時地端端茶,送送水。
慕流音這幾十年已習慣了一個人,冷不防多了一張笑臉天天在眼前晃悠,倒叫他一時有些不能適應。
「師父。」門前一張小臉又探了進來。
慕流音放下手中的事務,帶了幾分無奈道︰「小草,又有何事?」
離草笑臉盈盈地端著一杯茶走進來︰「我起早采集的朝露,給您沏的茶,您嘗嘗。」
礙于徒弟這樣懇切熱情,慕流音自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吩咐她道︰「先放在一邊罷。」
然而,看著這徒弟听話地將茶放下,卻是遲遲不離開,他復又問道︰「還有何事?」
「師父,茶要趁熱喝,您快些嘗嘗看!」離草兩眼盯著他,目光中似夾雜著一種熱烈的期待。
看她這般模樣,估模著不看他喝下去便不會離開。
慕流音無奈,只得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
然後,他的眉便微微蹙了起來,盯著那茶若有所思︰「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