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若忽然一頭撲向豐子愷，伸手掀開了蓋在豐子愷腰間的毛巾，俯身低頭趴伏了上去。
雲朵朵急忙別開眼，不敢繼續去看。
此時此刻的凌雪若，在她的眼中也十分的陌生。
從來都想不到，凌雪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在豐子愷的面前那樣的卑賤低微，不惜跪在他的面前求得他的愛。
只是愛情，從來不是能跪在誰的面前，就能求來的。
她不想繼續看下去，無論豐子愷和凌雪若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也不想去問。
她轉過身準備無聲地退出去，不驚動兩個人。
驀然，如芒在背的感覺讓她渾身汗毛豎立起來，回眸看去，正迎上豐子愷冷冽無情帶著殺意的目光。
「誰？」
豐子愷問了一句，門口靠在牆壁上的那個身影很熟悉，縴細的身體單薄到沒有分量一般。
一雙迷茫的眼楮，望向了他，隨即那個人忽然轉身，踉踉蹌蹌地沖出了房門。
「噗通……」
豐子愷听到摔倒的聲音，他一把推開了趴伏在身上的凌雪若，幾步追到門前，冷風從門縫中吹了進來，提醒他身上沒有穿衣服。
握拳，豐子愷迅速回到房間披上一件衣服，拎起褲子套上。
「子愷……」
凌雪若想說什麼，豐子愷冷冷盯了凌雪若一眼︰「你給我跪在這里等著，這筆賬過後再跟你算！」
「我……」
不等凌雪若說什麼，豐子愷大步從房門跑了出去，雖然剛才雲朵朵跑的很快，但是他怎麼可能認不出是誰？
雲朵朵跑到樓下，忽然鑽進了另外一棟樓房的樓道里面，站在窗前扶住窗台沉重地喘息著，盯著窗外的夜色。
今夜，是這樣的絕望無助，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殘酷的現實，發生在她的眼前！
還有什麼是更加殘酷的？
還有什麼事情，能更加沉重不堪？
豐子愷修長的身影從樓門跑了出來，站在凌晨的秋風中游目四顧。
「雲朵，雲朵你回答我！」
雲朵朵忽然閉上眼楮，緊緊握拳，原來包養凌雪若的那個男人，就是豐子愷！
苦笑，早就該想到的，除了豐子愷，誰還能讓凌雪若甘心被包養，寧願做一個地下情人？
這里離豐子愷的住處那樣近，有著豐子愷留下的味道氣息，只是她一直不願意去正視那樣的猜疑，不想去懷疑最好的朋友，還有她新鮮出爐的未婚夫！
如果還能選擇，她是願意面對這樣的現實，還是寧願選擇不知道？
睜開眼，眸子晦暗幽深無光，雲朵朵盯著向遠處跑過去的豐子愷。
一切都明悟了！
介子微曾經說過的話，在她的耳邊回蕩，忽然之間，她想或許明白了介子微為什麼一定要用那些極端的方式，逼迫她離開豐子愷。
或許豐子愷的底細，還有這些事情，介子微都是知道的。只是如果介子微明白地對她說出來，只怕她不僅不會相信，反而會以為，介子微是在故意詆毀豐子愷。
只有這樣親眼目睹，或許她才會死心，才會明白！
「子愷，既然你選擇了雪若，為什麼還要……」
雲朵朵握緊拳，以為答應豐子愷的求婚，離開這里對于凌雪若來說，也是一種解月兌，原來不過是她虛妄的幻想。
凌雪若，需要她這樣的憐憫和好心嗎？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豐子愷已經和凌雪若在一起，也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傷害了三個人！
手機忽然在她的包里響了起來。
雲朵朵掏出手機，會是豐子愷打過來的嗎？
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居然是凌雪若的。
她盯住屏幕上熟悉的號碼忽然接听了電話。
「朵朵，你恨我嗎？」
手機里面傳來凌雪若顫抖的聲音︰「你都看見了吧？是的，我一直深深愛著子愷，離不開他。哪怕是只做他的地下情人，我也心甘情願，哪怕是天天被他折磨虐待，我只求能在他的身邊，其他的別無所求。」
「為什麼會這樣？」
雲朵朵輕嘆問了一句，不懂凌雪若對豐子愷的愛。
「我的愛，只給了他，卻被他無情毫不珍惜地踩在腳下，當做可有可無的塵埃。但就算這樣，我卻做不到離開他，放棄這份絕望無助的愛。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卻沒有開始，就輸的淒慘無比。」
手機中凌雪若的聲音一直在微微顫抖著。
雲朵朵的眼前，出現了凌雪若滿身的傷痕，那樣觸目驚心！
「你身上的那些傷痕……」
「沒有什麼，我早已經習慣，這些對于我來說都不算什麼。身體上的傷痕，怎麼會有我的心十分之一痛？」
凌雪若顫聲說︰「朵朵，我不想告訴你的，更不想破壞子愷的計劃。今夜的事情，我沒有想到。」
「我知道，你早就該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和子愷……」
雲朵朵忽然間說不下去，凌雪若對豐子愷執著的愛，她早就知道，這位好朋友一向不是一個放棄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多少次想過成全凌雪若和豐子愷，最終她或許也是自私的，選擇和豐子愷在一起。
「雪若，他什麼那樣虐待你？」
「不為什麼，或許只是因為他不愛我，也許是他喜歡這樣虐待女人。」
凌雪若苦笑了一下︰「我們在一起第一次，就是這樣的，現在我早就習慣。從和他在一起，我不敢穿裙子和短袖，因為我怕被別人看到我身上的傷痕。」
「這樣，你仍然不願意離開他？」
雲朵朵有些不懂凌雪若，這麼多年的交情，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不了凌雪若詭異的思維。
「因為我愛子愷，真的很愛他，哪怕是被他傷害到體無完膚，也寧願繼續留在他的身邊。朵朵，你如果真正愛上誰，就會明白我的心情。」
沉默了片刻，雲朵朵想起介子微，和介子微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也是同樣被傷害到遍體鱗傷吧？
只不過介子微從來沒有像豐子愷對待凌雪若那樣，親手去傷害她。
「都一樣的，男人都是一樣的，我的錯，就是不該先愛上子愷……」
凌雪若的聲音顫抖著從手機里面傳了出來，低泣的絕望悲傷，一瞬間淹沒了雲朵朵。
「雪若，你要堅強些，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和子愷……」
搖頭苦笑，她想起剛才凌雪若跪在豐子愷面前的樣子，苦苦哀求的淚眼，還有撲上去……
不敢繼續想下去，對豐子愷，她永遠做不到凌雪若那樣。
對任何男人，她都做不到！
這樣卑微的愛，她寧願轉身離去放棄，也絕不會去要！
「朵朵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破壞你們，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的話。雖然我愛子愷，但是只要是子愷想要的，我都願意給他，哪怕他想娶你，我也不會不滿……」
悲傷的哭泣在夜色中回蕩，雲朵朵的心情忽然糟糕到極點，緊緊地握住手機。
她听到還有電話打進來，應該是豐子愷的。
「雪若，難道你甘願這樣做豐子愷的地下情人？」
「我還能怎麼樣？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就算我能做到離開他，我也不敢。朵朵，你不懂也不知道子愷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他想殺死我，殺我的時候連眼楮都不會眨！」
「這樣，你仍然要留在他的身邊？」
「愛一個人是盲目的，沒有原則的，當初我不知道很多事。現在我知道了，卻已經不能選擇什麼，如果說要離開，也只能是他離開我。」
雲朵朵閉上眼楮，怎麼可以忘記豐子愷說什麼樣的人？
她和凌雪若一樣，很多時候都是不由自主。
她想離開介子微，直到這一刻听到凌雪若的話，才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來，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她能做主的！
如果說兩個人要分開，也必須是介子微主動拋棄她！
同病相憐，雲朵朵長嘆一聲，不知道該對凌雪若說些什麼。
「朵朵，我以後和你說，子愷打電話進來……你小心些，如果我被子愷殺死，你不要怪他……」
凌雪若的聲音忽然中斷，雲朵朵茫然無措地盯著手機，心深寒到極點。
豐子愷會殺死凌雪若嗎？
漆黑的眸子盯著窗外，她看到豐子愷緩步走了回來，從他的身影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似乎只是凌晨出去散步晨練，剛剛回家一樣。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優雅淡定，幽暗的凌晨，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唯有一雙幽幽閃動寒意的目光，在夜色中令人心悸。
雲朵朵看著豐子愷，忽然覺得他是這樣的陌生恐怖。
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豐子愷手里拿著手機，似乎在給凌雪若打電話，雲朵朵側目從窗口看了出去。
那個男人佇立在晨風中，此時東方出現了一抹曙色，光線漸漸明亮起來，卻不能給她帶來一絲光明！
心，仍然沉暗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盯著豐子愷不知道該怎麼樣做。
那個優雅的貴族，西方的紳士，溫潤如玉的男人，原來都是表面的假象嗎？
他的狠戾暴虐，讓雲朵朵從心底顫抖！
今夜看到的那些，讓雲朵朵明白，對豐子愷她從來沒有了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