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眼神很白痴地看著介子微,伸手指著他那張俊美無倫的臉︰「未婚夫說,你笑的時候代表要做壞事,不能看。i^」
說完雲朵朵捂住眼楮,轉身走開。
「你為什麼听那個瘋子的話?」
「親愛的,我們在一起很完美,每一次都是絕對美妙而難忘的時光。你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依偎在我的懷里,聊以前我們在校園初戀的懵懂純潔。」
豐子愷伸手去摟雲朵朵的縴腰,打柔情牌永遠是他的強項,相信現在什麼都不記得的雲朵朵,對他的溫柔無法拒絕。
「來寶貝,讓我幫你回憶起,我們那段難忘的戀情……」
「噗通……」
豐子愷的身體下一秒被踢飛,重重地撞擊在大樹上。
「雲朵……你的力氣恢復了不少……」
他捂住肚子蹲在大樹下,很想畫圈圈,唇忽然翹起,很有力的一腳,說明雲朵朵恢復的很快。
「似乎沒有踢到要害部位,老公說,對你出腳一定要狠,必須正中要害部位。」
雲朵朵目光很純潔地在豐子愷月復部位置,向下面移動了幾寸。
「那只狼,都跟你說過什麼?」
豐子愷再也按捺不住,低吼著問了一句。
「老公說,如果你靠近我身體一尺之內,或者手踫到我的身體,就狠狠給你一腳,一定要踢中那個要害部位。為什麼一定要踢那個地方?」
「噗通……」
豐子愷一頭栽倒在大樹下面,被雲朵朵的天真打敗!
「朵朵,媽媽來看你了,你記得媽媽嗎?」
雲朵朵搖頭,看著自己的病歷,沒有抬頭去看母親方心怡。
「朵朵,你已經恢復了很多,願意跟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一段時間嗎?佛祖的庇護,會給你的心,帶去寧靜。」
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是曾經銘心刻骨的愛情,被她一轉身徹底遺忘,不再認識他,甚至不記得他的名字!
世間最無情的臉,是她清純俏麗的臉龐上,不再有微笑和痛恨,眸子清澈的一如山間清淺可以看到底的清泉,連一條小魚,一根水草也隱藏不了!
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記憶中被抹去,被清空,被刪除,被徹底格式化,扔進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深深地埋葬起來。i^或許有一天,那些記憶,會腐爛,會完全的煙消雲散,如果是這樣的結局,他們是否能接受?
如果,她再也想不起他是誰,也不再愛……
介子微握緊拳,忽然唇角翹起︰「朵兒,如果你忘記了,很好,我會再和你偶遇一次,讓你永遠記住我,不會再遺忘!」
豐子愷默默看著雲朵朵離去的背影,她不曾回頭看他一眼,同樣沒有去看介子微。
或許這一刻,對她來說,他們兩個人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匆匆的過客,只是在她身邊停留了幾天。或許幾天之後,她對他的印象,會越來越淡,直到再一次遺忘。
這樣的結局,絕不是他想要的。
「雲朵,讓我們重新開始,再來一次更完美的初戀,我會讓你的心里,只有我一個!」
兩個人男人不約而同在心中發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誓言,或許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比對雲朵朵要重要的多。
「朵朵,走吧,我帶你回家。」
「回家?」
雲朵朵茫然被方心怡牽著手離開醫院,回家?
家在何方?
家在何處?
她還有家嗎?
沒有回頭,她的腳步緩慢卻堅定,雖然有只有她才能感覺到的沉重,但是她絕不會去回頭。身後是過去,是她遺忘了的過去,既然是過去,既然已經遺忘,何必回頭去看。
能感覺到,四道熾熱的目光就在她背上,只是那樣的熱烈,已經不是她能承受得起!
「朵朵,佛家淨土會給你一個家,心靈的家,你在那里能得到安寧。」
「你得到安寧了嗎?」
雲朵朵淡淡地問了一句,方心怡苦笑了一下,回頭看著她︰「那張銀行卡,我分文未動,還給了介子微,過去對于我來說,是一場噩夢,而我是這場噩夢的源頭。現在的我,在佛祖面前思過,希望能洗清我一生的罪孽,更希望能為你父親祈福,讓他在天之靈得到安寧。」
雲朵朵抬眼向遠處看了過去,繁華街道上,車水馬龍,過往的車輛行人匆匆,都只是她生命里面的過客,一瞬即逝。
是不是身後凝望她的兩個男人,也可以這樣,被當做一個同樣的過客,漸漸遠去?
「當當當……」
悠揚的鐘聲,帶來更多的寂靜安寧,在院子里面,在佛堂中回蕩,繚繞的香火,裊裊升騰的青煙,那些跪拜在佛前祈禱懺悔的人們,是不是得到了真正的安寧?
「這里就是我一直停留的地方,雖然寂寞,卻可以讓心漸漸靜下來,回想過去所有的虛妄執著。只有放下那些,才能離佛祖更近一些。」
「你現在的心,清靜了嗎?你離佛祖,還有多遠?」
雲朵朵問了一句,從窗欞向外面看過去,粗有一抱的大樹,因為這個蕭索的秋天,已經沒有了遮天蔽日的濃蔭,疏落的枯枝向天空無助地伸延著,似乎要訴說曾經的茂盛。
可能因為不是什麼佛的紀念日,也可能是因為現在天氣已經涼了下來,寺廟中沒有幾個香客,而那些人的虔誠,她不知道有多少。
「給你的佛經,你看過了嗎?」
雲朵朵搖搖頭走了出去,在寺廟中緩緩地散步,不願意和母親多說什麼,或許那個解不開的心結,一直都緊緊地在她心頭系著,找不到可以解開的辦法。
伸手,手心中有一塊紅色心形,帶著斑點的小石頭,只有一顆花生米那麼大。
是否一顆心,愛情也正如這塊有著斑點的石頭,會染上太多的雜質,會漸漸生出瑕疵,也會有斑點?或許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完美無憾的東西,正如她手心這塊石頭?
這樣一塊石頭,會是一顆種子嗎?
如果種下去,會長出什麼樣的小苗來?開出什麼樣的花朵?
握手,收起手心的石頭,眼前那些或者淡灰色,或者淡黃色,還有褐色的長袍飄過,那樣低調而淡雅的顏色,是不是能讓穿著這些衣袍的人,心也一如這種樸素的衣袍一樣寧靜?
「唉……」
方心怡長嘆了一聲低聲問︰「法師,是不是我此刻懺悔,已經太晚?」
「悟道無有先後,亦沒有遲早,何時都不遲,亦不早。」
「是,弟子受教,到底是弟子根基淺薄,悟性不好,辜負法師指點。」
「終須悟道,只看機緣。」
方心怡低下頭,輕輕地開始誦經,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減輕一些負擔,才能不那麼痛苦無法釋懷。
「法師慧眼,看我的女兒雲朵朵,和佛祖有緣嗎?」
「有緣無緣,皆在一心,既然到此,如何是無緣?」
「是,是弟子太過執著,願她在這里能得到法師的指點,得以靜心。」
「你的心不靜,如何能讓別人的心清淨?」
法師淡淡說了一句,抬手道︰「念經需用心,若是無心,縱然念誦千萬篇經文,也是于事無補。」
方心怡愣住,背誦了好多篇的經文,她始終以為,只要能多背誦一些經文,用這些大智慧的經文來滌蕩內心,久而久之,便可以得到平靜。不想今日听到法師的話,忽然間有些醒悟過來,這些經文,只有背誦時,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卻難以讓她的心,得到真正的平靜。
「法師,請您賜教,怎麼樣做,才能讓弟子的心真正平靜下來?怎麼樣做,才能贖罪?」
「有因必有果,皆是天意,唯有還清,方能平靜。」
法師合十說了一句,目光中沒有絲毫波瀾,看向窗外。
「那麼我的女兒,她的心能得到平靜嗎?」
「塵世之人,必受塵世之苦,人間皆苦。」
「法師,求您慈悲,解月兌我們的痛苦吧。」
方心怡跪了下來,跪在法師的面前輕聲懇求。
「你們的苦,唯有自己才能解月兌,我可以給你一切,卻不能替你穿衣吃飯。我吃下食物,喝下水,亦不能讓你感覺到不再饑渴。」
「我該怎麼樣去做?」
方心怡淚流滿面,這一刻心無比痛苦。
雲朵朵漫無目的地在寺廟中隨意走著,這里並不大,那些佛像也都看過,或許這里,是都市中難得比較清靜的地方,尤其是沒有幾個香客朝佛者的情況下,這里有一種讓人能靜下來氣氛。
「施主心中疑惑太多,放不下的東西也太多,須知一切皆是執著虛妄,自尋煩惱。」
側面一位法師輕聲對雲朵朵說了一句,她側頭看了過去,合十當胸︰「法師好,如果一切都已經遺忘,就沒有煩惱了。」
「遺忘也會為想不起去煩惱。「
「如果不想去想去,那樣就沒有什麼煩惱。」
「世間之事,不是你想遺忘就能遺忘,正如你的影子,在陰影中不會顯露出來,卻一直存在,跟著你的腳步,須臾不離。」
「法師的腳下也有影子,您又是如何應對的?」
法師微笑,眼神中帶著大慈悲︰「我亦不能應對,只由著這影子,時刻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