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下班時間,北冥寒就離開蕭氏,開車直奔那家私人診所,推開進去,看到迎面過的醫生,一把就揪住他的衣襟,陰鷙冷酷的眸迸出幾絲殘佞的邪氣,「她在哪?」
醫生為難的說,「先生,你冷靜點……」
北冥寒一字一句,「我說,她在哪!」
「早……早上的時候,她被警察給帶走了。」
「警察?」北冥寒眸光眯緊,「你報警了?」他將醫生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醫生雙腳離開地面,微微掙扎著,趕緊說,「不是我,是一個女人……哦對了,還有一個包著綠色頭巾的男人……」
丁騫?
北冥寒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眸中一陣狂亂,「那個女人是誰?她長的什麼樣子?!」
「她……她長得很漂亮……」
北冥寒慌忙放開他,從身上掏出一張照片來,聲音難抑顫抖的詢問,「是不是她?」
醫生一看,忙點頭,「是她,是她,只不過,本人比照片要瘦了些。」
捏緊手中的照片,北冥寒臉上神情迅速變化著,勾起薄唇想笑,眸中卻閃爍著一片晶瑩,「真的是她……她沒死……真的是她……」
章亦依,那個對他來說,迷樣的女人;
章亦依,那個令他愛到會痛的女人……
章亦依,她沒有死,她沒有死!!
將照片貼進懷里,他倏爾放聲大笑,醫生嚇了一跳,忙繞開他跑了。
北冥寒就這樣站在原地,笑得全身顫抖,笑聲卻似風中唳嘹,冷峻的面龐也緩緩出現裂紋,露出他深埋的悲傷。
漸漸,眼眶濕潤了。
從早上蕭棄的反應來看,北冥寒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這世上能影響到他的人,只有章亦依,她會令他生,令他死。
但他不敢對此有任何的期待,他不想給自己無謂的希望。他還有父仇未報,還有好多事沒有做,他不能讓她來影響自己。
只是……
每每夜深人靜,卻是他最難捱的時候,那女人就像在他腦子里生了根,怎樣也趕不走。這一輩子,遇到這樣的一個女人,算是深愛嗎?
等他懂得思考時,她卻已不在。
現在,他終于,他終于,終于又能再見到她!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奇跡,索性,感恩是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沒有死,真好。
久久,平息了胸腔內的激動,北冥寒來到了警局。
杜明芊的投毒案因涉案受害人是市委書記的女兒,案件敏感,所以,暫時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對外則封鎖消息。北冥寒徑直去找了市局某領導,從其暗示中才得知,杜明芊在看守所里突然昏厥,現在被送到了醫院,案子還沒有審理。
得到答案,北冥寒走出了警局,坐在車子里,點燃一支煙,頭抵在座椅上,寒眸慢慢的闔起。
他心里明白,蕭棄可以不理會他救走明芊,也許是因為章亦依,他根本沒空去理這些事。而這次亦依的做法已經很明白了,她想給明芊應有的懲罰,這也是蕭棄對她的縱容。否則,依她對亦依犯下的過錯,恐怕就不是監獄那麼簡單了。想起亦依,他知道,自己已沒有立場再去幫助明芊什麼,若再插手,就會直接害死明芊,所以,現在走法律程序才是最安全的!
一支煙燃盡,他掏出電話,「喂,李律師嗎?我是北冥寒……」
為杜明芊找了本市最好的律師,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
掛上電話,北冥寒眸目愈漸清明,他開始重新審視。
章亦依的突然出現,似一支強心劑,將他早已凍結,只想報仇的心,又再次掀起漣漪。他沒法忽略這個女人存在的事實,就像不能忽略自己是罪犯的兒子一樣。
他不想再錯失。
所以,他必須要變強!要比蕭棄還要強!
◇◇◇◇
一大早,天沒亮,亦依還睡在蕭棄的臂彎里,手機卻響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伸手去模手機。
「你睡,我來接。」蕭棄將被子掖好,讓她繼續睡,他轉身拿起手機,里面馬上傳來章亦淳的大嗓門,「姐,杜阿姨去警局自首了!」
蕭棄听罷無反應,亦依倏地坐了起來,「我來听。」從蕭棄手里接過電話,趕緊問,「小淳,怎麼回事?」
「杜阿姨去警局自首,說毒是她投的,媽跟她一塊去的!」
亦依眉頭深鎖著,猜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小淳,你先過去看著,我馬上到。」
亦依要下床,身後蕭棄攔住她,沉著聲音,「這事你別管了,我來處理。」
十分清楚這話的深意,亦依朝他搖頭,「杜阿姨在章家十幾年了,她是看著我長大的,這事我不能不管。」她從小失去母親,在最需要母愛關懷的時候,給予她的不是元青梅,正是杜阿姨。生病住院,陪在她身邊的,也是杜阿姨!她可以不管他人死活,唯獨杜阿姨不行。
蕭棄深深看她一眼,「如果,她堅持替罪呢?」
亦依一滯,坐在床上,抿著唇,半晌才喃喃的點頭,「杜明芊是杜阿姨唯一的希望,她會那麼做。」
他眯起的幽眸靜靜凝視她一會,拿了件睡袍披在她身上,大手揉了下她的長發,「過去看看吧。」轉身就拉開衣櫃,親自取出她要穿的衣服。
亦依抬頭,望著對她如此包容的他,臉頰上緩緩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起身幾步過去,從身後摟住了他,小女孩似的賴著他,「蕭棄,你別這麼寵我。」
他扭頭,朝她輕輕一笑,「不寵你寵誰?」
哪怕,做這樣的事,對他而言,無疑是在浪費時間。但是,只要她開心,只要她不會有心理包袱,他怎樣都無所謂。
這件事若讓蕭棄來處理,沒什麼比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更簡單的了。不過,他明白,亦依在乎的人不多,但杜阿姨就是其中之一,
取出來衣服,他親手幫她穿戴好。亦依有些害羞說不用,他沒听到似的,仍是細心打理她的一切。
最後,兩人走出房間,蕭棄拿著車鑰匙,沒有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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