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眼神帶笑卻愈加的冷漠,嘴角勾勒出來的詭譎的弧度,帶著刺骨的寒意。
真又何妨,假又何礙?她愛的人始終都是他。
亦依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樣回答他。蕭棄卻是揚起一抹溫情似水的淺笑,淡淡的說,「就當它是個故事好了。」
回眸,視線對準蕭絕,「知道你的存在後,我有時也會自問一句,如果當初留在那個女人身邊的人,是你,那結果又會怎樣?」頰邊的笑淺薄清淡,隱隱透出一種慵懶的洞悉,「至少,有一個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他會和現在一樣,都一樣為這個女人所著迷,心疼她,愛戀她,視她如唯一。
望著他,他想要說的,亦依都懂。
這樣的蕭棄,要她怎能不愛?無論前世今生,就算是個錯誤好了,那也是個美麗的錯誤。
她認。
不必言明,蕭絕同樣懂。
「知道我用多久來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嗎?又知道我用多久來適應做你的影子嗎?」他半垂著眸,唇邊笑意不減,聲音充斥著腐朽而又沉迷的磁性,一字一句,「從我走出那個陰冷的地方,至今。」
蕭絕神色不動,始終都像個旁觀者,胸口甚至都毫無起伏,低頭,輕喃,「蕭棄,其實,你懂我,就如同我明白你一樣。所以,」他將亦依攬在胸前,溫柔霸道的力道,容不得她掙扎,「你的命,我不在乎,我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亦依倏爾輕笑,既然掙扎不開,也不再徒勞,而是側過眼眸,掃過頭頂上方那張熟悉的臉,淡然道,「蕭絕,你想引爆這里就引爆吧,無論我和蕭棄誰離開了,剩下的那一個都不會獨活的。所以,我寧願和他死在一起。」
蕭棄張了張口,「亦依……」
亦依回頭,對他溫柔的一笑,「蕭棄,這件事,就讓我拿主意吧。」
蕭絕臉上的神情在微微扭曲著,「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噙在嘴邊的笑,古怪得讓人生寒,「好啊,那就三個人一起死好了!在另一個時空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贏回你!」
說完,他揚起手中的遙控器,
蕭棄輕笑,根本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中似的,目光卻始終都圍繞著亦依。
其實,有沒有準備都已經不重要了,會不會活著走出這里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亦依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在一起。
「蕭絕,」亦依出聲了,聲音從未有過的溫婉,以至于蕭絕有過一瞬的遲疑。
她會不會有點一在意自己?在她的人生里,自己是不是也有一絲痕跡?
亦依抬頭,凝著他的目光,帶著笑,「請你以後,一定要多愛惜自己。」
蕭絕俊邪的眸光,漸漸扭曲了。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他突然大笑,勒著她的胳膊,仿佛無意識的在收緊,亦依的臉色變了,雙唇緊抿著。
蕭棄無法再冷靜下去了,他最見不得的就是亦依痛苦,一絲一毫都不行。那會比他自己承受千倍萬倍還不止!
他手臂一抖,揚起手,手里赫然多出一把樣式精致的左輪手槍。
他將彈巢里的子彈,一顆顆取下,然後將轉輪隨意的轉了一圈,又攤開了手,「這里只剩下了一顆子彈,既然,是命運的話,那就驗證一下吧。」
「不行!」亦依反應激烈,她無法見證這種殘忍的又折磨人的游戲。
可是,蕭絕卻笑了。
在亦依反應不及時,倏地將她推到了地下室里。
「不」亦依尖叫一聲,身子直接摔到了地上,還好這一層不高,並沒有摔傷。亦依爬起來,頭頂的鐵欄桿立即落下。
「蕭絕!放我出去!」
她抓著,拼命的喊著,但頭頂兩人卻充耳不聞。
蕭棄眼睜睜的看著蕭絕做的這一切,他沒有阻止,也沒有干涉。因為他知道,她在那里會很安全。只要她沒事,他就安心了。
蕭棄與蕭絕兩人面對面,蕭絕揚著唇邊惑然的淺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棄二話不說,舉起了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連絲猶豫都沒有,勾動扳機開了一槍。
「啪」槍發出沙啞的聲音。
沒有子彈。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亦依的心慌亂得都在痛。
蕭棄面色不變,直接又將槍扔了過去。
蕭絕笑眯眯的接過來,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上,盡是無所畏懼的淡然。舉起槍,同樣也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微笑著,開了一槍。
又是啞聲。
他笑了,「你的運氣一向都比我好,希望這次,也是一樣。」
「夠了,你們兩個都夠了,為什麼,一定要做這麼做?」亦依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起來,盡管她知道,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一定要殺死對方才甘心嗎?!」
蕭棄斂著眸,又舉起了槍,清淡的聲音柔和幾分,「有種東西,叫宿命,以前不會相信,現在……不能抗拒。」
他慢慢閉上了眼楮,再次扣動扳機。
「不要!」
亦依無助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酒窖內。
蕭棄睜開雙眼,將手槍又扔回給了蕭絕。
「呵呵,」蕭絕接過來,將槍在手里掂了掂,「宿命……我沒有這麼奢侈的東西,我只知道,能改變我的,只有她。」說完,他抬起眼眸,望著對面的人,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微笑著,他說,「還剩下兩槍,你認為,會轉到誰那里?」
蕭棄神情不變,平靜的看著他,「轉到誰那里都無所謂,因為,我跟她有數不完的來生。」
蕭絕的眼眯一點點眯緊,冷笑著,驟然舉槍,目光變得冷峻,「我不相信!」
話音一落,果斷的開槍。
空槍。
那一瞬,空氣都凝結了。
亦依跌坐在地上,茫然的抬起頭,瞪著驚恐又無神的鳳眸。
不,不是這樣的,不對,不該是這種結果!她重新回到這里,不是想要看到這樣的結果……
蕭絕臉上的笑容在擴散,把玩著手里的槍,再舉起來,對準了蕭棄,「這一槍,是我送你好呢,還是你自己來?」
沒什麼,比親眼看到這個人消失,更愉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