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依一急,抓住腰間的觸手,又是「滋滋」的聲音,就似被燙到似的,綠色的觸手一下子就松了開,亦依直接摔到了地上,好在下面全是藤條,不至于摔痛。
腳底下的藤條時而從她的腳底滑過,四周也有數不清的在蠢蠢欲動。她掙扎著起來,攤開雙手,又看看對面粗壯的南極草母體,正像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虎視眈眈,但不敢貿然行事。
似,有所忌憚。
是什麼?
掌心的血,順著胳膊淌下一滴,滴到腳下。
「滋……」
亦依盯著腳下,清楚的看到,被血沾到的藤條,正在痛苦的扭曲著。漸漸,綠色的身體,變得幾分暗沉,似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亦依眼前一亮,忽然明白過來!
她中過馬錢子堿的毒,雖然痊愈,但身體里早已積累了馬錢子堿毒素!
難道,她歪打誤撞的找到了對付南極草的方法?它怕這種毒?
這個想法令她十分振奮,亦依毫不猶豫的抓住旁邊一根藤條,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霎時,「滋滋」的恐怖聲音不絕于耳,不出幾秒,那根藤條整根都變成了黑色。
亦依高興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她很清楚,南極草怕火,但是,只要她在這里,蕭棄是絕不會將這里燒毀!換言之,就會放任這邪惡的植物肆意滋長……或許,它最終會變異到連火都不怕的地步,那將會是真正的不可覆滅。
所以,一旦找到能扼制它消滅它的方法,且不論有多危險,她都會義無反顧。
如果,南極草怕的是她的血,那麼,只需要將她的血淋到它的母體上就行了!但問題是,她找不到利器割開傷口啊!
亦依原地轉了一圈,整個地下室受損很嚴重,四通發達的,像座迷宮,她都不曉得到底哪里會是個源頭。咬咬唇,她吃力的朝前走,有纏上她的,她就用雙手去抓,就這樣,她模到了一處牆壁,徒手又將上面的藤條都扯了開,總算扒下來一頭尖銳的石塊。
亦依激動不已,抓著它,沒有想辦法逃走,而是折回到南極草母體跟前。
深呼吸,握緊石塊,用力的朝手掌心劃下,頓時,血淌了下來。
忍著疼,她又用受傷的手抓著石塊,將另一只手的傷口劃開。
額頭的汗,成串的滾落,她緊緊咬著牙,悶哼著,舉起雙手,將血抹在了那根又粗又壯的母體上……
隨著變得越發瘋狂的「滋滋」聲,受母體影響,整座地下室的藤條都在沸騰一般,不斷的扭曲,掙扎,彼此糾纏,打結。
亦依一見方法奏效,便毫不猶豫的將雙手鮮血沿著母體的身體抹去。
滿眼的綠色植物,發出類似小孩痛哭的聲音,充斥耳膜。亦依的掌心下,明顯感覺到了一陣陣顫抖,也許是它會「痛」,也許是藤條掙扎引發的,總之,她知道,她的血,已成了最佳武器。
但是,南極草母體畢竟太大,雙掌流的血畢竟有限,不大一會,就被磨得血肉模糊,很難再造成致命一擊。亦依蒼白著臉色,咬緊雙唇,不作他想,直接便將手腕割開……
她其實一直都很畏懼血的顏色,紅得妖冶,紅得充滿死亡的窒息。但是現在,映襯于滿室的綠色之中,這種顏色竟美得耀眼,像火熱的驕陽,帶來生的喘息,純粹得那麼美好。
她就像個信手涂鴉的畫家,將她喜歡的顏色,一寸寸涂過南極草母體的身體。無視四周劇烈的騷動,還有一陣陣由此引發的震動感,她仍在沉迷。
人身體里有多少血可以浪費,她早已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必須要做的事。
她的臉色,凝成了冷霜一樣的慘白,雙唇也失去了血色。額上的汗,濕了雙鬢的發,身上的白襯衫,血跡斑斑,卻仍在用她唯一的利器,保護她在意的人。
母體身上,染上了一圈圈的極致妖艷的紅色,它在向它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傳遞著痛苦的訊息,地下室的一根根藤條,狂亂的甩動的身體,似痛,似哀嚎,似掙扎。
誰能想像得到,曾經毀了德軍二戰時期實驗基地的南極草天敵,居然就會是馬錢子堿毒?而曾經害得亦依差點沒命的馬錢子堿,竟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成了她的武器?
這個奇怪的生物鏈,頗有點戲劇性,亦依苦笑著,疲憊的跌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仍在汩汩冒血的手腕,無力的垂在一邊,血順著手腕,流進了南極草母體的根部……
地面被藤條拍打得不停震動,本就被掏空的地下,晃動得也是越來越強烈,隨時都會倒塌,將她和這株丑陋的植物,一起埋藏。
對于死亡,她絲毫不陌生。
第一次的不甘,第二次的不舍,這一次……她徹底放下。
重新愛過,重新活過,她知足。只希望,若是消失,就別再回來,別再折磨蕭棄……
好累,也好困,她垂下沉重的眼皮,歪著頭,靠在痛苦不已的南極草母體上,想要睡一會,就一會,縱有再大的動靜,她都不願再睜開眼……
感受到腳下的地面產生微微的震感,刑老等人都僵在原地,盯著地面,「發生……發生什麼事了?」
那些從四面八方伸出觸手的南極草,早就忘了要攻擊人類,而是一根根的都在痛苦的扭曲著身體。有的縮回土里,有的從地下竄出,有的又互相糾纏。
小強怔怔的說,「難道……拓他們得手了?」
刑老凝神,「很有可能!要不然,這些兔崽子怎麼都這副德行了?!」說完,他痛快得開始大笑,胡子都跟著在顫抖,「哈哈……哈哈……好!燒得好!」
腳底下一連串強烈的震感,小強急忙上前拉住刑老,「刑老,這里不安全!先跟我撤出去!」
「撤個屁啊!」刑老甩開他,瞪著噴火的眼楮,「今天,老子說什麼也得滅了這些害人的東西!」說罷,端起一個噴火器就對準它們,打開閥門就是瘋狂的噴射。
小強見攔他不住,又回頭去看教堂,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立即趴下去,撥拉開腳底下煩人的東西,趴在地上,側耳傾听,臉色登時變得難看,「刑老!這片地方會……會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