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微明,窗外一縷微藍曦光,好似張著翅膀的美麗天使,溫柔的縈繞在她床邊。
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的睜開雙眼,迷離的視線,愈漸成焦,看清了屋子里的景物。
是她和蕭棄的房間。
嘴角微勾,笑意傾瀉。
原來,她只是做了個夢。
還好。
可是,當她翻身的功夫,守在旁邊的人突然驚醒,「亦依!」
恬姐趕緊站起來,伸手撫過她的額頭,這才放下心,「太好了,燒總算退了。」
看到恬姐的那一瞬,亦依疑惑的張開口,聲音沙啞的很,「恬姐,你怎麼……」
恬姐緊張的問,「亦依啊,你都燒了三天,現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
「三天……」
三天前,教堂,婚禮,南極草,蕭棄,蕭絕……
看到亦依怔怔的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得似乎還搞不清身在何處,恬姐小心翼翼的叫了叫她,「亦依?」
亦依的瞳孔漸漸多出抹光澤,然後一點點抬起手,當她看到手腕上層層包扎的傷口時,雙眼又輕輕的閉了上,一行淚,順著眼角淌下。
似乎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她才問,「恬姐,蕭棄他……」
知道她問什麼,恬姐溫柔的一笑,安撫似的撫過她的臉頰,「放心吧,昨晚已經找到蕭少了,他現在在刑老那邊!」
亦依倏地睜開雙眼,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蕭棄……蕭棄他沒事?!」
「是啊是啊,蕭少命大著呢,怎麼會有事?」恬姐邊扶她坐起來邊說,「倒是你,把我們一個個都嚇得不輕,失血過多不說,還燒得昏天暗地的,任憑虞俏用盡了法子,就是不退燒!害得那丫頭都快要抓狂了,最後是用了土法子,用雪給你搓才算退燒。」
亦依緊張的抓住恬姐的手,「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哎喲,我的少夫人啊,你這才剛醒……」
「恬姐,我必須要去見他!」亦依目光堅定,見不到蕭棄,她根本就放不下心來。
看著她,恬姐嘆息著,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你啊,都不知道好好疼疼自己。」說歸說,她也理解亦依這會的心情,于是便幫她穿上衣服,然後又把丁騫從床上拽下來,一塊帶著亦依去了刑老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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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老看眼守在門口的手下,沉聲吩咐道,「不許讓人進來。」
「是。」
刑老推門進到房間,里面的人已經醒過來,穿著松垮的白襯衫,黑色長褲,站在窗前,望著漸露魚肚白的天邊。
听到開門的聲音,他微微的側過頭,視線掃過進來的人,眸底隱約浮現一絲疑惑,卻被他很好的掩藏起來。
刑老攏著有些花白的眉,背著手走過去,眼神凝聚,有種說不出的復雜。
「有想起什麼了嗎?」
見對方先是警惕的盯緊自己,在確定他沒有危險之後,才遲疑的搖了搖頭。刑老也說不出是該松口氣,還是該緊張,他沉吟片刻,才開口,字句鏗鏘,擲地有聲,「記住,你叫蕭棄!是洪門獬豸堂的堂主!也是下一任門主的不二人選!」
「蕭、蕭棄……」他喃喃的重復著這個名字,沒有一點印象。
刑老點頭,「沒錯!你叫蕭棄,你有一個妻子,叫章亦依。」
「章亦依……」同樣的疑惑,現在他的眸底,但心頭沒來由的一絲悸動,已然證明,比起他的名字,他卻對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名字,有著超乎尋常的感覺。
刑老又說了許多,蕭棄始終都安靜的听著,既沒有驚訝,也沒有半點的不適,好像,怎樣的人生,怎樣的記憶都無關緊要,他都不在意。唯獨,在听到亦依的名字時,他會揚起眉梢,眸底一抹溫柔乍現。
這時,外頭傳來虞俏的聲音。
「刑老?」
刑老眉頭擰了起,猶豫了幾秒鐘,才出聲,「進來。」
虞俏一臉疲憊的進來,看到蕭棄時,無奈的又垂下眼眸,身為神醫,她真的想要自己砸掉招牌算了!居然會被那小小的南極草耍得團團轉!
「怎麼樣?」刑老問。
虞俏一坐到椅子上,煩躁的扯扯頭發,額前散出幾碎發,倒彰顯出些女人味來。
「我已經研究出來了。那南極草的母體燃燒後,會釋放出一種酸性物質,就像是烏賊遇到危險時會釋放濃墨,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意識。而這種物質,會隨著氣體,被吸入身體,從而會侵害大腦中樞神經,使海馬區域受損嚴重,就會造成類似現在的失憶現象。」虞俏擰著英眉,繼續說道,「蕭棄被壓在底層,是直接受害者,所以,他的失憶情況也會嚴重些。有可能,連帶他的生活習慣、生活細節都會通通忘記!這麼說吧,現在的他,跟之前的蕭棄,可以看作是毫無關連的兩個人。但好消息就是,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刑老雙眼微斂,听到她的話,又看了看蕭棄,他仿佛沒事人似的,安靜的站在一邊,繼續凝視窗外。虞俏見他這副模樣,倏爾又輕笑著搖頭,「我想,我該收回剛才的話。」
人的生活習慣又怎麼會輕易的改變呢?看到蕭棄這事不關已,兩耳捂起的樣子,誰能說他會遺忘了本性呢?
刑老沉聲,「你有辦法讓他恢復記憶嗎?」
「我會去找幾個老朋友想想辦法。」虞俏實話實說,「怕是要費些日子。」
刑老點了點頭,「總之,這個消息還是暫時封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虞俏聳聳肩,「我明白。」
此事的嚴重性,她心里也很清楚,若是被門主知道,很有可能會讓他回家歇著,把獬豸堂暫時交給別人。對獬豸堂的兄弟們來說,這並不是好結果。
虞俏最後看一眼蕭棄,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住腳步,「刑老,找到那個蕭絕了嗎?」
刑老轉過身,背朝她,聲音愈發的沉了,「沒有。」
虞俏「嗯」了一聲,也沒多問就離開了。
畢竟,刑老能找到蕭棄已是萬幸了,至于說蕭絕,若這就是他的結局,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