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040丫頭,你好狠的心腸啊!
從南城門外坐馬車到葉家並不近,獨孤無依來的時候,羅姬已經吃飽睡著了。葉音竹沒讓人帶獨孤無依到玉竹園來,而是把他當成客人,在正廳接待。獨孤無依對此,也並未有怨言。
葉音竹屏退左右,進廳里來的時候,獨孤無依正安靜地坐在客座上等待。看到葉音竹進來的第一眼,他立刻震驚地站了起來︰「丫頭,你的頭發……」
是因為宏澤嗎?他曾在說書人口中听到過一些傳記雜史,說是人的情緒是可以改變外形的。比如有的人傷心了,會突然變得滄老很多歲。而少年白發,需有多麼深的情與痛,才能夠令人一夜白頭?
葉音竹微微一笑,道︰「晚輩的發色是被靈力沖擊所致,待過段時日還是會恢復的,令前輩見笑了!」等到她將身上多余的星辰之力轉化成能融納百川的邪法靈力,到時候自然就可以令發色復原了。
她的確曾因情傷而引發心結,險些令心魔生成,然而終究,她還是戰勝了自己的心魔。
「丫頭,你這樣客氣,是真的不打算認我這個爺爺了嗎?」。葉音竹前輩晚輩的稱呼,讓獨孤無依心痛不已。前幾天,兒子來甫京城鬧的笑話他已經听說了,可惜那時候他正為了沖擊一個瓶頸而閉關未出,否則絕不會讓兒子帶人來這里的。
他這個兒子能力的確是有,可他不是從萬壽塔的密室里長大的。從記事開始,他就是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帝君,所以習慣了以自己獨有的方式來思考問題。作為一個有著三千後宮,並從未真正動過情的男人,想讓他站到對方的角度,卻為一個在他眼中只能是附屬的小女人考慮,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在九兒這里,他還是一個長輩,自然就更不可能去為九兒著想了。自古以來,女訓中就有教導,兒媳不僅要百事依從夫君,更要孝順家翁,無論對錯都不得頂撞。他從沒有見過九兒,才會理所當然地把她也當成這世間的普通女子來對待。
葉家的人心疼九兒的反駁與頂撞,才讓他說出了那些叫他這個做爹都頭痛的話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說什麼都晚了,他只能努力將彼此之間的傷害減到最低了。
「你坐!」葉音竹似有若無地回避了獨孤無依的問話,在他身邊的客座坐了下來。雖然,他不再是自己的長輩,但也是一名她敬重的前輩,她不準坐在高高在上的主位招待他。
獨孤無依見她不答,也不好逼得太緊,只能壓抑下心里的焦急,笑著問道︰「對了丫頭,無憂無慮呢!怎麼沒看到人?」
葉音竹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那倆個小子,天才亮就趕去葉宮湊熱鬧了。」葉宮是先前的皇宮改建的,現在成了四通八達的賣場。葉家的所有珍奇異寶,都在那里買賣交易,拍賣。
雖然現在葉家就是東方皇族,但她並不準備建宮殿居住,只是把原先的葉家擴大了一倍,還是自己的家住著舒適。她都沒有稱帝的打算,只要有東方葉家四個字,就足夠了。
「獨孤前輩,您喝茶!」葉音竹親自端茶捧給獨孤無依,獨孤無依不肯接,他嘆息道︰「丫頭,你跟爺爺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還在跟宏澤賭氣?」如果只是賭氣,那就一切還有希望,怕只怕,她連生氣都不願意了。這丫頭性子倔著!
葉音竹低頭想了下,抬頭,認真道︰「爺爺應該听說過,我在多雜城險些喪命,那時候的確是因為不能接受才跑出去躲著不肯見人。死里逃生之後,我忽然想通了,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便如塘上浮萍,偶爾被風吹到一起是緣份。但是也許下一陣風吹來,踫到一起的就要分開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分離的時候,有人不舍有人牽掛,有人冷有人痛。而我,我只願,好聚好散!」
獨孤無依驀然一震,心痛地嘆道︰「丫頭,你好狠的心腸啊!一句好聚好散,就能夠令一切都水過無痕。你可知宏澤為了你,如今只知終日醉生夢死,悔不當初!你又知不知道,那顆陰靈芝是保住他娘遺體的聖物?得知你受傷需陰靈芝救命,他是跪著去求他爹取出送來的。本來是早該送到的,是他爹自作主張,傷害到你不說,還讓他娘的遺體白白毀掉。為此,他們父子鬧僵了!是,宏澤騙了你,是他不對,可是他已經知道錯了,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真的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你們有無憂無慮,本該組成一個完整家庭的。」
這些內幕,的確是第一次听到。想著他跪著去求獨孤漠取出陰靈芝的樣子,而這陰靈芝還是保住他母親遺體的寶物。心,還是會刺痛的!只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眷戀過去的人,既然做了選擇,她就能夠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到底。
葉音竹放下手中一直端著的茶杯,輕聲道︰「爺爺說他難過,我信!至于醉生夢死,該不至于吧!以前是我傻到被感情蒙蔽了理智,總以為他也與我一樣,在對方心里,自己就是唯一,是這世上重要到,能夠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的人。現在我知道了,他的心里面,其實有太多比我和無憂無慮重要得多的東西了。比如說權勢,比如說天下,比如說紅顏……也許他有他的立場,但我只是個小氣的女人,不能夠接受不完美,所以我們並不適合。沒有他,我能夠活得下去。沒有我,他會得到更多。只有像北宮千竺那樣識大體的女人,才夠資格母儀天下,他們才是最相配的!」
獨孤無依臉上微微露出了些許尷尬,想不到這丫頭竟然比他還了解宏澤,他只得如實道︰「爺爺的說法的確是夸張了些,可那是因為他以為,你還會回頭。倘若他知道,你當真準備另嫁他人了,你覺得他真的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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