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你醒一醒!」蘇玄雪推了推林東,黑色的大眼楮不安地看著四周。舒殘顎
列車「況且況且……」發出轟鳴聲。
一輛列車,快速地往北駛去。
林東睡意惺忪地睜開眼楮,道︰「怎麼了?」
話說從吉州地面出來,林東和蘇玄雪一晚沒休息,筆直往南昌地面趕。胡九道發出的通緝令更是以電報的方式傳了出來。
通緝令是這樣寫到︰林東,吉州人士,打架斗毆致人死亡,如有見到者請告知警察局,賞金一百大洋。這樣通緝令一天不知道要發多少,平民百姓根本不再乎。但賞金獵人靠此吃飯,卻有不少人注意。
蕭子時更是以神秘的追蹤術,帶著四個弟子,更在緊追在身後。發誓要抓住林東,除去這只小尸魔,問出洪刀去了哪里。謝保平和杜知天休養了半天,就追了出來。沿路有玄機派的弟子,林東一路上,天羅地網。
當天晚上,林東機靈,撇開了蕭子時的追擊。誤打誤撞闖進了火車站,和蘇玄雪兩人溜上了往南昌去的火車。
一上火車,林東也顧不上車上的景象如可可怖,經過差不多一天一夜的疲于奔命,靠著凳子就睡著。蘇玄雪也是疲憊地入睡,這一覺醒過來,蘇玄雪就看到了這列車奇怪的景象。
列車經過的地方,四處煙霧彌漫,如在神秘仙境穿過一樣。外面昏昏暗暗地,完全分辨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車上的鬼卒表情古怪,穿著黑色的衣服,好像幾百年沒有洗過一樣,上面沾滿了油漬、大便和黃土。
兩根巨大的鐵鏈更是沾滿了人的紅油,從車廂穿過,上面掛滿了黑色的牌子,每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各式各樣的名字,白色的字跡寫得工工整整。
「蘇三寶」「王可可」「葛喜蛋」「張寶成」……
一長溜的名字有的看起來文雅有的看起來俗氣。
每一張椅子上面都寫著「鬼府」兩個字,都清一色被涂成了黑色。
森嚴可怖,蘇玄雪張開嘴巴已經閉不上,嚇得全身不斷地發抖……
當當當……
鐵鏈上晃動,上面掛著的牌子也隨風搖動。林東臉色嚇得煞白,心中想道︰「糟糕,那個小鎮子上怎麼會有火車站……這到底是一列什麼樣的火車……我只是找到老爹……」
一只手抓著蘇玄雪不要驚慌。看來這一趟去南昌的道路充滿了曲折。
「林東。鬼府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蘇玄雪稍微好了一點,指著列車兩邊的椅子上字跡。
林東額頭上的汗水慢慢地流下來。
鬼府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地府的意思,不知道是誰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在列車上寫著這麼可怖的字跡,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坐上去地府的火車呢!林東心中不由地想道。
隨即整個人一抖。
「這難道真的是去地府的列車……」林東破口而出,一雙眼楮集中注意力。
蘇玄雪也是嚇了一跳,道︰「這是去地府的列車。林東,你別嚇我……」蘇玄雪看著林東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說假話。
守在列車的兩個鬼卒回頭望了過來,罵道︰「老實呆著別動,馬上就到了……別跟老子找不痛快!」
林東倒抽了一口氣,急忙附在蘇玄雪耳旁,道︰「蘇姑娘,不要再說話!!」
這一列列車就是開往地府的,每一個座位上的確是一個人也沒有。但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卻是面無表情的鬼魂,是人的魂魄。
蘇玄雪是一個常人,所以看不到,才覺得車上沒別的人。
林東集中注意力,這麼一掃,加上這段時間對于風水相術的修為,這列車上的鬼魂盡收眼底,整個列車幾乎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鬼魂,又的實在是沒有地方坐,就站在中間,還有兩個都擠得變形,但憋著不敢叫出來,想必是鬼卒凶悍嚇人,都不敢叫出來。
老的,小的,美麗的,俊俏的,胖的,瘦的,矮的,整個車廂里面,全都是魂魄。
林東想道,難不成地府也革新了交通工具,改用列車拉鬼魂了。不過我看書上寫,以前的年代人很少,現在中國四萬萬了,人一多,死的人就會多。死的人多,魂魄就不好收,所以這鬼府列車才開起來。
斜對面的座位上,葛喜蛋臉上害怕,頭上幾根稀疏的白色頭發,穿著一件大灰袍子,一個蛇皮袋放在腳邊,袋子露出幾塊臘肉,淡淡的肉香四處散開。葛喜蛋不斷地發抖,坐在椅子上,不敢動彈。偶爾悄悄地瞟幾眼車間里的鬼卒,每看一眼都嚇得要命。然後使勁地拍著胸口,舒展自己的心情。
張寶成卻翹著二郎腿,臉色紅潤,帶著幾絲霸氣,從坐姿看來,生前必定是個厲害的角色。裝著若無其事,但雙手緊緊地抱著身邊的黑色袋子,鼓鼓地袋子里面應該裝著不少錢財,生怕四周的陌生人將袋子給搶走了,卻又不想別人注意他的黑袋子,一幅滑稽的樣子。
王可可的雙眼好像已經瞎了,臉上滿是皺紋,右手握著一根發黑的拄拐,如同自己多年的老伴一樣,臉上帶著數不盡的不舍,時不時就往窗外望去,想看一看生的地方。忽然張開嘴巴,努力地吸了一口氣,但最終無奈地搖搖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必已經不能像活人那樣呼吸。
生死已經割斷,血脈再無記憶。
另外一個蘇三寶,干脆蜷縮著身子,將頭埋在衣服里面,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也看不出有什麼心事。
林東想道︰「難怪那天晚上,姬先生唱完《招魂曲》之後,小男孩歸去時候,從遠方傳來列車的聲音。想必這一條列車一直就來往奔跑,送著亡魂去地府,又送著亡魂到達新的目的地。」
林東和蘇玄雪誤打誤撞上了列車。
林東小時候還听過一個故事,吉州原本有一個叫蕭不全的人,在家中睡得好好的,後來第二天醒來就來到千里之外的沈陽。蕭不全是個聰明靈竅的小伙子,可是醒來之後就變成了痴呆的二愣子。
時不時還大叫著︰「鬼車……況且況且……」蕭不全在沈陽流浪了幾年,偶爾的機會消息才傳回了江西。後來家人過去,才帶回來的。
至于蕭不全怎麼從江西一夜之間到了東北,又怎麼變成瘋瘋呆呆?當地有很多說法。有人說蕭不全夜半被鬼魂迷醉,然後夢游自己不知不覺地到了他鄉。
也有人說蕭不全是因為欠債,躲到了外地,故意裝瘋賣傻。蕭不全每日心無掛念,瘋瘋癲癲,總追在馬車後面,叫道︰「況且……況且……火苗……蝴蝶……」
後來有個厲害的相師見到了蕭不全,看著蕭不全雙眼之中有一層迷霧擋住。
便問蕭不全的父親︰「有兩個選擇,第一條你兒子無憂無慮地活下去,但只能瘋瘋癲癲地過一輩子‘第二條路是清醒地活下去,但只有幾年的壽命?」
蕭不全老爹不解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相師道︰「蕭不全是上了鬼車,後來到了沈陽就被丟下來。但鬼差收了他的靈氣,不讓他說出秘密,不然早就沒有性命。」
老爹明白相師的意思,如果蕭不全聰明地活著,指不定沒幾年性命,瘋瘋癲癲地活著還能長壽,一口氣說道︰「瘋瘋癲癲活著也不錯。」
林東听過這個故事,知道上了這鬼府的列車,被鬼差發覺的話,所不定自己的結果和蕭不全差不多。
面前掛著的黑色牌子上面寫著的「祁白玉」「商雲水」。
看來我和蘇姑娘冒頂了這兩個叫做「祁白玉」「商雲水」的人了,林東想道這里,往窗戶外面看一下,看能不能從哪里下車,畢竟自己還是活著,稀里糊涂地去到地府,這也太虧。
蘇玄雪的手已經發涼,被林東緊緊握著,恐怖黑壓壓的車廂在蘇玄雪看來什麼都沒有。
「林東。這車子奇怪得很,我們什麼時候下車啊!!」蘇玄雪不安地說道。
林東喉結動了一下。
這節車廂的門忽然被一只肥肥的手推動,一陣冷風吹襲而來,風吹得人骨頭都發涼,這四月的天吹起這麼冷的風。林東已經確定這是一列通往地府的列車。
「查票。」肥肥的身影走了進來,高吼了一聲。
一雙大耳朵映入了林東的眼前。
也映入了蘇玄雪的眼前。
林東和蘇玄雪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