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舒殘顎這盤下這家店,你要干什麼啊!要不把我的水果攤子弄這邊來吧!」魏豹絮絮叨叨地說道,一時之間倒是小孩子得了玩具一樣興奮。
「對了。你開水果攤子的錢是誰給你的?」林東問道。
「是祁家給的。他們在這邊有產業和一處房子。」魏豹不知道林東是什麼意思,一五一十地答道。
「過兩天,你去把錢還上,我們兩人現在是一伙,我不希望欠著別人的。店子干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開水果攤能夠掙多少錢……」林東說道。
「要不開……照相館……要不開……咖啡館……不,這個我可干不了……那開什麼好呢!」魏豹自言自語地說著話。
林東暫時還沒有想好,乘著天黑之前,買了皮鞋,備了煙酒,按照張師傅所說,準備了一些洋呢子布,花了些大洋弄了些字畫,直到天黑才忙完。
魏豹住的地方是在貧民窟的一間小房子里面。
這水果攤子已經托人收拾了,用幾個破籃子放在小房子里面。林東讓魏豹張羅些下酒菜,進來之前又將舊衣服換上,依舊是一幅窮酸樣子。
這貧民窟的幾件屋子格外地,多半沒有燈,而且多半是外地人,來了上海跑生活,干些拉黃包車或者夜晚干拉馬桶的話,送糞的話。
「這是我大哥林東。」魏豹一進門大聲叫道。
「魏豹……我的腳踏車呢……」一個瘦個子叫道。
魏豹白天就是要了這瘦個子的車去追林東的,經過魏豹一番蒸騰,車子基本上散架了。
「車子都散了……宋達……」魏豹說道。
「你……得給我配一輛新的……」宋達靠著腳踏車吃飯,幫人送信送東西,這下子沒了,原本年輕的人忍不住落淚,這車可不少錢,雖然是輛破車……
「沒事。宋兄弟,魏豹是為了救我弄壞了你的車。我送你一輛新的……」林東拍著胸脯叫道。
宋達倒收住了淚水,只是不解地看著林東,不敢相信林東有錢給他買一輛新車。
「宋達,別丟人,這林兄弟說出來,就不會騙你的。」一個結實的漢子拍著宋達的手。林東人高馬大,面相俊朗,不是小人,和魏豹兩人定是人中俊杰。
這院子一共有六個人,正是湖北的宋達,陝西白毅,山東武開,四川灌厚,加上魏豹和林東,一共六個人。
剛才安慰宋達的就是六個人最大的就是白毅,快三十歲,其余都在二十上下,一眼掃去,雖然身上衣服破舊,但俱是清一色的好漢。
「這個愛哭鬼是宋達,這是白毅,這是武開,這是灌厚……」魏豹一一介紹。
林東看著手上的提著的酒食,道︰「去把車子的酒拿出來……」
有六個人在這里,只怕這點酒不夠。
「可是,明天要去……」魏豹剛要說話,只見林東臉色,只得跑出去。
「好咧……我那有一串超辣辣椒……」灌厚往自己的屋子去取辣椒。
四川人少了辣椒,就不能活命,林東這是看到了。
宋達年紀最小,將房中的板凳桌子張羅,很快在不足六個平方的院子里,置辦了一張桌子,兩張大報紙墊在桌上。
五斤牛肉,五斤豬頭肉,三斤豬皮,還有五包花生米。
見了上好的醉和春,灌厚已經開始吃辣椒。
「兄弟,來一根嗎?」灌厚道。
「來一根。」林東吃了辣椒,只感覺喉嚨點了一把火一樣,幾乎要流淚,急忙喝了一口白酒,放佛澆了一把火油,額頭的汗密密麻麻地流出來,整個身子都出了一身熱汗。
「爽……」林東大聲叫道。
灌厚忍不住拍拍巴掌,道︰「看來兄台酒量不錯啊……」
「哈哈。不瞞你們,我林東還沒有醉過……」林東連忙搖搖頭。
這原本是一句老實話。
武開和白毅兩人當時就黑著臉,單腳踩在板凳上,將袖子倫上。
「我白毅能喝酒也不敢這麼吹……」
「自古山東出好漢,梁山好漢都是大腕喝的……」
陝西冷娃,山東漢子俱是酒量不減,林東話音是南方人。
咚咚咚……
三只大碗就放上了。
宋達看有好戲看,話不多少,掄起衣袖就開始倒酒,這一片苦勞力之中,白毅和武開能喝倒一片,魏豹這個大哥,哼,有好戲看了。
「白大哥,武大哥……」魏豹急忙去解勸。
「無妨……」林東嘴角微微一笑。
月光忽然艱難爬起,傾斜而下。遠處的大上海繁華,燈光耀眼,這一處小院唯有月光相伴。
三碗酒滿上,林東單手一拉,將三碗酒全部拉到自己面前。
「喝!我先干為敬。多謝幾個大哥照顧我兄弟。」林東一口氣。
嘩嘩嘩……地喝了三碗。
「我陪你……」武開知道。酒膽三碗酒,第一輪就把自己趕走,那豈不是不好。宋達看了這架勢,又跑回房子,端了幾個瓷碗出來。
武開是山東好漢,悶著喝下去三碗。
也是眉頭緊蹙,這三碗酒已然是半斤了。
白毅豎起大拇指,道︰「咱來個痛快……」見了林東和武開喝下去,也是一口氣喝了三碗。
林東哈哈大笑,又是三碗,叫道︰「以前老爹管得厲害……」
「三個瘋子……」灌厚皺眉,見著武開和白毅兩人又陪了三碗。
這樣飛下去,嚇都要嚇跑。
「得了。你們喝,我吃肉。」灌厚夾著大塊牛肉,放在嘴巴嚼了起來,平素難得喝點酒,這下子才好了。宋達倒酒抽空也抓了一把花生米丟到嘴巴,嘎 嘎 地咬了起來。
灌厚又從一旁抽!出一瓶紅酒,道︰「你們喝白酒,我來點紅的。」
「灌厚,你不厚道,又從百樂門帶來的吧。」魏豹喝了一口,眉毛就皺眉……
這哪是什麼紅酒,是好酒混在一起,還有什麼伏加特,還有什麼……總之難喝得很……
喝到第七輪的時候,武開大叫不行。不再喝了,跑進一邊開始吐了起來。
喝到第八輪的時候,白毅撐著桌邊,道︰「我服了……兄弟是千杯不醉。」
「哈哈。」林東眼角微紅,精神竟是越來越好。
「月光如此明媚,大醉一場吧。老爹……我不孤單。今日是你的三七了!」林東端起開著一瓶醉和春,大聲叫道。倒了一些在地上,隨即仰頭將剩余的半瓶倒在嘴上。
眼角不斷地流下,情竟不能自已。
灌厚听了林東的話,才明白林東今晚就是求一醉。
「東哥。你說林叔叔他……」魏豹眼前也是一熱,在南昌分開之時,林東就是說為了等老爹,沒想到已經去世了。
「哎呀……我……」武開差點苦膽吐出來,听了林東,看著魏豹和林東神傷,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安慰。
「林東。別哭了。」白毅奪過林東手中的酒瓶,將剩余的酒全部倒在了進去。
「我不難過,我是開心……」林東破涕而笑。
「我想和幾位結拜為兄弟……」林東道。幾人對視幾眼。灌厚微醺,臉已經辣的通紅。一拍腦袋,叫道︰「格老子的,跟我想的一樣。」
擺香案,燒黃紙。
「我,林東。」「我,灌厚。」「我,魏豹。」「我,宋達。」「我,白毅。」「我,武開。」
「願結為異性兄弟,生死與共,榮辱與共,福禍與共,若違背此言,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