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關
楔子
七里鎮原本是彎村的地皮。舒 彎村依山傍水,全村三十來戶人家,是典型的塞外高原小山村。貧困與閉塞世代折磨著他們。據村里的老人們相傳︰彎村的地形象女人的生殖器,早晚是要發達的。彎村人完全相信。這是他們的希望所在;也是他們世代賴以生存的精神食糧。說來也奇怪啦,當歷史的車輪輾過二十世八十年代,這個一窮二白的小山村真就發達起來啦。
在塞北高原千溝萬壑中,煤礦就如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于是天南海北的民工們便蜂擁而來。
七里鎮就是在這個時候形成的。七里鎮地分南鎮北鎮,中間被一條公路隔斷,南鎮地勢平坦狹長,多有商業鋪面,而民居甚少;北鎮多為坡地民居稠密。公路兩旁的商鋪、民居和路筆直平行足有六七華里,當地人便稱其為"七里整"。後來卻被雜亂的外地囗音叫成了"七里鎮"。
1回鄉
任偉是彎村「外來」的本地人,也是七里鎮最早的住戶。任偉祖父是彎村人,因生計所迫去了內蒙,也就是過去人們常說的「走西口」。任偉回彎村尋根是在一九八零年秋。當時的七里鎮還是一片荒地,了無人煙。雖說任偉的祖父確確實實是彎村人,但彎村的親朋並沒幾個。從任偉祖父走西口到任偉回村尋根算來已有七十多年。所以任偉回來後頗費了些周折才在彎村的村辦煤礦上了班;且在村南邊臨近公路的坡地上,也就是現在的七里鎮,批下了五間房的宅基地。這塊地在當初任偉是老大的不願意,用他的話說,這根本是叫他和鬼打交道哩。不過任偉當時也沒本事把房子蓋起來。
任偉身材修長而柔軟,走路時左右搖擺,即使是站立時也是搖擺不定,就坐姿而言,就如同一尊不倒翁。說話總是停停頓頓缺乏陽剛之氣。辦起事來總是慢慢騰騰磨磨蹭蹭,那樣子看起來很讓人擔心。
三二年功夫,任偉批的那塊地周圍竟都批了出去、且地皮奇缺,這下任偉可高興了。暗地里和一塊上班的李棟叨咕︰講好了從自己那五間宅基地分兩間給他,也講好了轉讓條件。加上任偉平時的積蓄,就這樣草草地把三間正房搭起來。打從這七里鎮有了笫一家住戶,用任偉的話說總算安頓下來了,該回內蒙接他老爹來一塊過,走的時候任偉就是這樣和李棟說的。回來時也沒見著任偉的老爹,倒是領回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任偉告訴李棟說他結婚啦,新娘是他們鄰村的。晚上任偉還叫李棟喝了酒,任偉的新娘叫水仙。這是李棟听任偉這麼叫才知道的。初見水仙,李棟便有一種相熟的感覺生出來,而且很強烈,細想卻理不出頭緒。李棟健壯結實魁梧有力,常幫著任偉干活。因為單身緣故,常到任偉家走動。每次去都拎些肉帶瓶酒,在水仙熱情張羅下和任偉對飲幾杯說點心里話。李棟總愛看水仙忙碌的身影,卻不敢看水仙的眼楮。水仙的眼神那叫一個邪︰讓男人看了就丟了自己再也割舍不了,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了,李棟是男人當然也不例外。每每目光相對,李棟總覺猶如電擊,隨即把頭低下。李棟最愜意的事就是邊飲酒邊看水仙那走路的姿態。在李棟看來,水仙那整潔而碎散的步調怎麼能叫走呢?水仙那如風擺弱柳的姿態比舞蹈更像舞蹈,更美,更有誘惑力。
那天李棟在任偉家喝多了酒,下炕穿鞋時打了個踉蹌,這時恰好水仙在一旁扶住。李棟嘴里說著沒事沒事,伸手去推開水仙,一只手卻正好推在水仙胸前那團肉上。混著些酒勁的李棟像被蒸發了一樣,他的世界在瞬間都融化了。晚上,李棟失眠啦,滿腦子都是那種軟綿綿富有彈性的感覺。自打這天起,李棟決定給自個兒成家立業,先忙了一陣把兩間房蓋好,又托人在彎村找了媳婦,日子過的也算順風順水。
四五年時間里,七里鎮就齊嶄嶄地蓋滿了房住滿了人,也成了方圓四五十里最繁華的集鎮。彎村周邊大大小小一百多座煤礦成就了七里鎮,也成就了彎村人的夢想。在這塊土地上隨便走進一個山坳或翻過一道山梁,就可看到煤炭生產的火熱場景。到了晚上光南鎮鋪面那些紅燈籠就頗為可觀,紅通通的猶如一條火龍騰空而去。北鎮的燈光閃閃爍爍宛若星海墜落人間。任偉的院子也在這幾年蓋起了四間南房兩間東房,原本打算堆砌柴炭擱置閑物的,卻被外來人盡數租了去。任偉宅基地一直臨近公路,在公路與院之間是斜坡,也就五米不到,任偉又開的是南大門,所以任偉院南也不會再有人家了。東大門是任偉後來為了多蓋一間南房改的,而且硬是把南房向外佔了兩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