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覺得無聊,看著天色尚早,就把家里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把爹娘的髒衣服都洗干淨涼曬出去。舒駑襻家里拾掇的亮亮堂堂,當暮色中的炊煙慢慢變成淡藍色的時候,村子里籠在一片熬小米粥的清香中。爹娘從地里干活回來,看著爹娘滿臉的污漬和被日光曬的黑黑的面色,她真的有些心疼。娘找了塊毛巾擦臉,爹一進門便在水缸里盛了半瓢涼水,仰著頭一口氣喝干,用衣袖抹了嘴角的水珠。飄了滿屋的小米清香很有誘惑地吸引著勞累而且饑餓的人。村里人吃飯也沒有太多的講究。也沒有洗手的習慣,平常在三四月抓糞點種時節送到地里的飯,也是那樣吃的。但村里的人很結實很少生病沒有城里人嬌氣。許多的農村人一輩子也沒有打過針吃過藥,他們的健康和終年累月的勞動是分不開的。他們始終像一只上滿發條的表,只知道勞動再勞動,如果閑著,那倒讓他們無法適應,終究也很難習慣。而且會很難受,因為閑下來生病也說不定。一但月兌離勞動他們變的無所適從,情形也難以想象。這就是勞動人民熱愛勞動的本質,形成勤勞樸實的民族美德的基石,作為五千年文明傳承的最根本的精神。
月影家地雖不多,但通常要比別人家的,管理的更精細。那時間自然要花費的多一些,這些天月影隨父母去地里勞作,臉上也有些曬的發黑、腰也有些困、手腕也有些發酸、渾身的肉很痛、像感冒生病了一樣。手里磨出了水泡,這一切使她身上的農民特色更顯著了一些,是更健康的那種美。年青的女人愛惜容貌勝于自己的生命。
一切將要遺忘的東西,重又在她的身體里心里蘇醒著,那就是她的根,那就是她的本。她的心靈再一次被這質樸的勞動情感淨化,不管走多遠都忘不了自己的根。照著鏡子的時候月影還是為自己被曬的有些發黑的臉暗自可惜。正因為很辛苦,她們這一代人才不安于留下,不安于繼承父輩們的辛勞。紛紛走出去溶進了城市,和工業發達地區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一種潮流,暗暗涌動著強勁無比。誰也阻擋不了,他們從這塊土地上走出去,尋找希望。離開這塊賦予他們血肉生命智慧和勤勞的土地。直到有一天他們在外面奔波的苦了累了,隨便什麼時候回來,這塊土地都以無私地尚著胸懷,接納他們;或是短暫的歇腳或是帶傷歸來得到一些撫慰。因為這片熱片就是他們的根,天下沒有父母嫌棄兒女的,這塊土地也正是這樣,它對它的女兒永遠都寬宏永遠都無私。為他們守衛著,精神家園,一條回歸之路。為迷失方向的孩子留下憩息的家園,只有在這里他們才可以放心地添著傷口,得到安然和寧靜,得到勇氣和智慧。沒有那里可以代替這片熱土在他心靈中的位置;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對心靈進行深深撫慰;只有這片熱土是他們永遠的牽掛和依戀。也是他們永遠的港彎和溫馨的家。
天下的兒女有幾個能明白天下父母的心?天下的父母有幾個不是父母的兒女?天下的兒女有幾個不為人父母?可是當處于兒女的位置時,誰能理解父母?當作為父母時又是何等地希望兒女的理解?這時會不會想到自己作為兒女時的無知呢?可是作為父母對兒女的情感,永遠是至高至大;父母的愛沒有條件大愛無私;父母的愛無聲但真真實實,滋養著兒女們。這也是這塊土的魅力所在,故鄉永遠是游子心中的夢,心中濃的化不開的情,無論走多遠也走不出故鄉的眺望。
月影回到村里在很少在村里走動,呆的時間稍長些,她的心就又有些不甘。對于這村里的氣味,從小過慣了的生活,她真的有些過不慣。是家和這片熱土給了她內心無比的寧靜,和面對生活勇敢果斷的堅韌。她決定面對一切,在她的內心里對情感的取舍已有了很明確的方向,她不再迷失姝。
月影返回七里鎮沒有直接回理發店,而是去了表姐家,表姐沒在家房門上掛著一把鎖頭。月影就坐在院里的水泥台階上等,看樣子水泥是剛抹了不久,台階被太陽曬過,熱乎乎地。這會院里一個問房住的外地人見月影在外面坐著,因為以前也相熟,便讓月影進她家屋里歇歇腳。說實話月影在表姐家寄居那段時間,也從未進過院里住的任何一家。只是見面後禮節性的相互問候,月影順著善意的邀請進了她家屋里。屋里的光線很暗,空氣里還有一種粘稠的酸酸的味道,直沖鼻子,強忍著坐在一個木樁上,那就是家里的凳子。主人熱情地為她倒了水,看著那灌頭瓶里的茶水,冒著水氣。月影倒是有些渴的感覺,也許是對那味道也適應了些,就不覺的很強烈。月影喝了幾口水便再不肯喝了,原來她看見那水面上漂著一層像頭屑一樣的水洉。這讓她的嗓子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那主人提著暖瓶又來續水,月影忙擺手制止。從哪屋子出來,她覺得嗓子里像卡了雞毛一樣難忍,捂著嘴蹲在那干嘔,嘔的眼楮里都是淚水。那主人用詢問的目光望著她,月影抹著眼楮告訴她可能是坐車時間長有點暈車。望著院子里的一切她略微覺得和她剛來那會也沒有多大變化,和整個七里鎮的變化相比,這院子就像被遺忘的一角。看看時間月影打算回理發店去,從那院子出來爬上小坡就來到公路邊上。剛爬上小坡就看到公路上圍了一群人,人都有好奇獵奇的心理,月影本能地往那人群處走去。雖然人圍了很多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邊發生的一切,公路上流了一灘鮮紅的血,兩個孩子躺在那一動不動,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呼天搶地嚎哭著。另一個孩子的頭都被壓扁了,人群里發出唏噓的聲音,都說太慘了。听說本來兩個孩子過路時被車撞到,另一個孩子只是被撞倒了,那司機卻狠心地把車子倒過來重又碾了一下。真是喪盡天良,這不是故意殺人嗎?人群里傳來憤憤不平的議論,司機把車子丟下早就跑的沒影蹤了。孩子母親哀痛的哭聲,讓人覺得冷的,頭皮發麻。生命就是這樣的脆弱不堪,幾分鐘前還是兩個活蹦亂跳的生命,一眨眼什麼都沒有了。月影覺得眼角濕濕在心里暗罵司機沒人性。正準備著過公路卻看見表姐也擠在人群里,姐妹倆邊往院子里回邊說那司機真該槍崩了才解恨。
回到家里表姐一個勁地望著月影笑,月影見表姐這樣便有些疑惑地問表姐哪兒不對了?值的你笑成這樣?表姐說今個她可踫到了一樁稀罕事,說出來能讓人笑掉大板牙。月影拉著表姐的手催她快說是怎樣的一件稀罕事,值的她笑成這樣?水仙笑著說,在市場上有個村里賣菜的後生,賣自家地里種的菜。菜賣的剩下不多了,想早些賣完了回家,他就扯著嗓子喊減價了,便宜賣了。一會兒就招來了好多人,水仙指了那塑料袋里的豆角說這也是從那買的。一個女人正好剛洗完澡路過,听說便宜賣了,忙擠過來買。她和那賣菜的後生說剩下的她都要了,問能不能再便宜點?那後生很干脆地同意了,可賣菜的沒有了袋子,問那女人拿啥裝呢?那女人想了一下,兜起裙子來等著他倒菜,可等了半天就見那後生像中了邪一樣,彎著腰手里拿著秤也不動,眼楮直愣愣地望著裙子下邊。那女人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那賣菜的,她猛然間想起洗過澡沒穿內褲。那後生看的一動不動,這女人便惱了他。女人滿臉通紅,罵那後生流氓,反正難听的都罵上了。那後生臉紅脖子粗大氣不敢出一聲,連菜帶秤都不要了,鑽出圍觀的人群跑了。頭也沒敢回,最可笑的是那女人把秤和菜拿走了,還一個勁的罵。仿佛怕別人不知道似的。人群里有人罵了聲,真不要臉,內褲也不穿跑到市場里勾男人,還白要人家的菜。
仙還沒說完,月影就拍著水仙的背笑的喘不過氣來,說竟然有這樣的事和人?姐妹倆的笑聲被姐夫任偉開門的聲音打斷,姐妹倆就開始洗菜做飯。任偉問她們什麼事這麼高興?接著就說公路上那邊出了兩條人命,听說那司機把車倒著又碾了一回也真夠心狠的。任偉說那家人也真夠倒霉三個兒子,如今一個不剩都沒了。任偉接著又說,前年死了一個,听說和姑姑家的孩子一塊玩,姑父家里有根火槍,本來是掛在牆上的。幾個孩子從牆上取下來玩,那槍內先前就裝了火藥的•••••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