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支撐起這個門面而且生意做的又那麼好.其實月影這會不知道小女人的經歷,人都有自己的經歷。當初小女人也不是自己情願走出來的.听說當初是被一個老鄉騙出來,賣給人家做媳婦的。當時她二十歲,人長得也算清秀,她被賣到長城腳下的一個小山村里。第一天不見了老鄉,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不過她不像那些普通女子那樣哭哭啼啼。因為她家鄉的日子也實在苦,況且那家人對她也實在是好,有好吃的盡著她吃,有好穿的也盡著她。雖說長城腳下的山村,但明顯要比家鄉好些,她知道女人遲早要嫁人做人家老婆的,反正對她好也就足夠了。所以她安份守已地做了人家的老婆,憑著她精明能干,家里過的有滋有味,成了村里最賢良最能干的好媳婦。
一家人都圍著她轉。婆婆整天看見她就心里樂開花,為兒子娶了這麼好的一個媳婦,高興的嘴也合不攏。她第一次說要回娘家,提出來全家沒一個吭聲的。她心理明白,這家人怕她走了回不轉。不過商量後一家人還是同意她回娘家去看看,她臨走時告訴丈夫和婆婆他們不要擔心就是回去看看父母。盡管這樣丈夫一家人還是心里不踏實,丈夫給她父母買了些禮品送她上了火車。
村里人紛紛議論說這一走可就人財兩空咯,婆婆一家人也整日里犯後悔病。人們議論的,也正是他們一家人最擔心發生的事。二十多天過去了也不見個人影,就在一家人愁眉不展的時候,媳婦回來了。還帶回兩大袋的辣椒,說好賣些錢貼補家用。不用說一家人歡天喜地心里暗自慶幸。早先村里也有娶了四川女人的不是過不成就是偷著跑了。見她家媳婦兒回來鄉親們都夸這媳婦明事理,體貼丈夫孝敬公婆,和家里的人好的一點都沒的說。那些跑了媳婦的常常嘆息一聲,眼羨人家咋這麼好運氣呢?心理暗自怨自己命不好沒有福氣娶到這樣的好媳婦,惹得村里的媳婦們對他有羨又妒。特別是地里的活計她是拿得起放的下,別看身量小干起活來比得上一個好男人。
日子過得挺紅旺,誰曾想禍從天降。那是一個炎熱夏天的中午,男人吃過飯去飲牛,被牛用角挑進了村里的那口井里。村里人暗地里說這是報應,村里人認為大牲畜那是有靈性的。而且說出了許多關于大牲畜護主的事來。可偏偏他男人愛打牲口經常動不動就打那頭牛,所以牛就懷恨在心,趁機報復,村人的想象是豐富的。那天中午地皮被烤的火一樣熱,大多數人吃過飯都在家里歇午睡不出門。料想她男人被挑到井里那會沒人看到,她覺著丈夫飲牛出去的時間也太長了,她躺在炕上就是心里不安。躺下起來起來再躺下,天也熱這樣一折騰就是一身汗。由于心燥天悶睡不著在鏡子里照了照臉,就想走出去看看。井在村子的中央,她轉過了離院門不及五米的轉彎,頂著炎炎烈日,一陣灼面的風吹過,身上便刷地又出一身汗。遠遠地她望見自家的牛在井邊的水槽前站著,想是已經喝飽了水。只是沒看到丈夫的身影,那牛見她走過來,哞哞地叫了幾聲。在井台上她發現了一只鞋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丈夫的鞋子,心理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讓她渾身打了個寒戰。不由的心跳加快,眼前一黑就覺得兩耳嗡嗡地響著,她彎腰扶著那倘大的用黑石鑿出的水槽,好半天才穩住了心神。然後大著嗓子一陣陣呼喊,由于這呼救聲非常急促而且驚恐又尖利。鄰近的住戶都听到聲音趕了過來,听了情況二話不說趕緊打撈。村里的人質樸老實的本分就顯露出來,平時無事的時候就那樣子,平平淡淡的;一旦有事就大不一樣了,一家似的齊心,不計酬勞不計辛苦。撈了半天把人撈上來已經沒有了氣息,那鼓漲的肚子在太陽下白嘩嘩地刺目,而且還有一絲絲的水氣若有若無飄起來,那情形很詭異。雖然天氣熱的夠嗆,但此景此情讓在場的人不由地沿著脊柱有一股冷氣向全身竄。這時癱在一邊的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伏在丈夫的身上哭起來,這會兒家里人都驚動起來。婆婆顫顫地踮著小腳一路走來,一路哭來,頭上那白發在炎熱的陽光下,根根象針一樣扎眼。當婆婆看到兒子時,一下就倒在地上扶也扶不起來,那蒼老的哭聲讓人肝腸寸斷。圍觀的街坊都看著心酸不已,掉下眼淚。小女人給男人穿衣服時發現他背上有一條傷痕,人們都猜測是牛用角挑的,可她不是這樣認為,在她想來一定是丈夫不知道在注意別的什麼,而不小心踩空掉下去的,至于背上的傷有可能是絞水的 轆把打的。辦完喪事,她也沒有離開這個家的想法,一心一意地孝敬老人,可自從丈夫去了婆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對她的服侍也毫無理由地挑出些不是來,更難理解的是婆婆把兒子的死,都歸結到她身上。說她是克夫命,掃帚星,她雖心里萬分委屈,每天的謾罵和找茬照樣忍受著。她成了婆婆的出氣筒,由于內心十分苦悶,她想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些日子,自從被賣到這里她從未動過離開的念頭。可婆婆卻不同意她帶孩子回娘家,公婆把話說的很絕情,他們說她要到那都行,反正兒子也不在了。但孩子是這個家的骨肉是絕對不能帶走的,盡管她一再解釋只是帶孩子住幾天姥姥家沒有別的意思。可公婆說啥也不同意,為此他到丈夫的墳上痛哭一頓把這些天的委屈哭給他听。
村里的喪葬風俗是,老人沒有下世小輩過世後不能葬入祖墳,所以丈夫被掏了個土窯先埋在哪里。等以後老人們下世後再歸入祖墳。她紅著眼回到家里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臨行前又去丈夫的墳上哭了一場。她含著淚一步一回頭的離開這里,一只烏鴉呱呱地叫著從她的頭頂上飛過,她不禁想起丈夫對她的好,眼淚又一次流下來媛。
她登上回家的火車,心理亂糟糟的一團麻似的卻不料由于心慌坐錯了車,幾經周折才回到了家。爹娘見女兒回來自然也高興,當他們听到女婿意外身亡不由地為女兒傷心。當他們听到女兒談論起公婆的態度,那薄情寡義又讓他們為女兒鳴不平。因為弟弟和弟媳同爹娘一塊住,多少有些不便。她想著還是回婆家住吧,過了些日子她對爹娘說要回去其實她心里一片茫然。爹娘見她心意已決,只好由她。她心里想至少每年去上回墳吧。拜祭拜祭也不枉夫妻一場,因為男人比她大十多歲,一直對她百般地呵護,像兄長或父輩一樣疼愛她,這情義她忘不了。車到站的時候她靠著座背睡著了,多虧有好心人喊她醒來。她茫然地擠在人流里幾乎是被擠出了站口。
這會她覺得那個家她回不去了,孩子也是她心頭的一份掛念。出了火車站,她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天色已黑。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感覺使她清醒過來,抬頭望著滿天的星斗閃閃爍爍,那幽深的夜空里是什麼在冥冥中撐握著人的命運。讓一個女人如此失魂落魄?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腳步匆匆。家在這個時間里,尤其讓人想念不已。可是對于她來講家是多麼的遙不可及。萬家燈光通明盡享天倫之樂。從那些屋子的窗戶里一漾一漾地蕩出溫馨的光,鋪滿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城市的夜因此而顯得生機勃勃。明明滅滅的車燈從身邊閃過來又閃過去,她此時多麼渴望一個家,這對她來講,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述。
街角處的一處理發店,亮著燈,開著門。由于那門是開著的,由于那門里的燈光泄露出來,由于一種所謂緣,她姍姍地走進去。店里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見她進來時這副樣子很是吃驚。中年人停下正在清理衛生的工作,問她是不是要理發,其實從她一進門那人就斷定她不是來理發的,由于職業習慣他就是這樣問的。看著中年人一臉的和氣,她突然想哭。看著她神情激動的樣子,中年人干脆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那時的她被一種友善感動著。心里一點戒備也沒有,她說她無家可歸了。說話時楚楚可憐,字字帶著傷痕,聲聲含著酸觸。話說完就把臉藏在雙手後面,哭的渾身都在抽動,她是那樣一個堅強的人,她怎麼可能向一個陌生人如此坦露心懷呢?可她偏偏就有這樣一種沖動,偏偏就覺得她可以這樣••••••
佛說百世修來同船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