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即便是一出娘胎就開始奮斗,也是幾輩子都無法縮小這種差距。而有什麼樣的長相同樣不是可以用來選擇的,這就是命,只能怨命運不濟。人和草又有什麼區別?在春天來臨之際,溫度陽光和土壤是草生長的先決條件,光照時間長,溫度適宜,土壤又肥沃,那草自然就早早的生長綠意,先發了芽。光照時間短,溫度軟低且土壤算不上肥沃,那草就生長的慢,發芽也遲。草的一生也不是草可以選擇的,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無法相比。月影對自己的長相模樣怨恨不平,是出于一種自身的心理調節功能,好讓她自己的心理能有一個平衡的支點。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有生命的和沒有生命的,都無一例外地面臨選擇,卻都無法實現自主選擇。真正的選擇是十分有限的,這就是命。所謂的命好命壞就都在這上面了。命運的偶然性和間歇性實質就是這些無法選擇的,最明朗最直白的一種詮釋。認人真真實實明白它的必然情和連續性,明白一切是不可改變的,都是注定的。人一生最好不要去想這些費神而無益的事,只要尊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條件,在這此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努力或許會有效果;或者像一些小的改變也是可能的。而月影對長相的苦惱,那便是自尋煩惱了。她既不可以改變它,又不可以決定它。苦惱豈不是枉自勞神?這就好比一個人閑的時候用右手打左手,左手打右手,是右手有道理打左手,還是左手可以理直氣壯的打右手。當然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憂慮,普通人有普通的思想。怎麼去想都是可以的,但那是無法改變的。這也同樣是事實,不容忽視••••••
月影的思想把她帶入了一個巨大的關于命運的命題里,猶如一個巨大的旋渦一樣。這個旋渦里,她勇敢又怯懦,固守又放棄,希望又失望,確定又否認,斗志超前卻又很快妥協,就兩只手相互擊打一樣的道理。月影自從出來打工,從表姐、詩美、藍桃和她自己的一些遭遇,她的認識是人的一生真的有許多東西不由自己。但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尤其覺得坎坷多折。她覺得作為一個女人更難,在她們頭頂上除了有命的主宰,還有男人。她覺得像一條路走到了盡頭,那心里就一個勁地翻騰。此刻此刻月影的內心里把她以前對婚姻生活的美好向望和對生活的憧憬都統統地丟棄,她所表現出來的就是心浮氣燥。人在一些事情觸及到心底時,特別是曾經受過的傷,是很容易產生一些聯想和悲觀的情緒。人活著就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這是真實的人生。因為有思想人才有了不同于其它生物的地方。如果對一個老年的人來講,一旦沉浸在這種痛苦的回憶中,那可就不會是一時半會的事;但對一個年輕人來說,就如浮雲遮了太陽或如一場急風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年輕的心態年輕的活力,年輕的精神,那是人生最美好最神奇的。在一夜充足的休息後,月影便又恢復了從前一樣的樂觀,而那些灰暗的東西,如同水面上浮起的水波,打一個浪就平靜下去,心煩的事就是這樣,像一場感冒那麼不期而來,又不期而去。
月影和藍桃那天睡得很早,小姐妹倆說著話就睡著了。第二天早早地起來,收拾干淨屋子就開始自個忙著做早飯,說是做早飯,其實就是泡兩袋八達嶺方便面。藍桃說她的耳朵發燒,也不知道誰在背後說她壞話呢?這是藍桃和月影在外面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平日里都各忙各的,只是抽個空閑過來走動走動,時間也不長。這幾天倒也過的清閑,藍桃閑時就幫月影收拾一下屋子,在旁邊當個助手,遞個剪子、推子或是幫著月影為顧客洗洗頭。這一天下午藍桃忙著為顧客洗頭發,月影正為一個大胡子中年人刮胡子。理發店的門就被推開了,月影抬頭一看,原來是爹和藍桃爹二根,一塊從外邊走了進來。這會藍桃一抬頭便看見了爹虎著臉,但眼神里好像少了些很凶的東西。藍桃洗頭的手停頓下來,此時她的內心有多麼的不安。
離家以後就再也沒見過爹娘兄弟,她怎麼能不想他們呢?做夢都想,但爹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她有些慌亂,她擔心爹那 脾氣會當著眾人的面發作出來。月影見機快,她停了手中的活計,軟氣軟語地告訴那顧客稍稍等一下,笑著把兩位老人迎進來。安頓到里邊坐下,一邊招呼藍桃到隔壁飯店里要幾個菜,酒就不用買了。前些天買的那瓶子,疤臉漢沒有喝還在那擱著呢!有些發呆的藍桃听了月影的招呼,忙把一塊干毛巾遞給那個顧客讓他自己先擦干淨,然後像躲債一樣,一溜煙跑到詩美的飯店里。月影倒上兩杯水,讓爹和藍桃爹先坐下喝水。因為月影知道從村里趕車來七里鎮,中途不吃飯才能在這個時候到來。月影心細看著二根叔像要說什麼話似的,月影忙說先把這兩個顧客打發走了再說。一轉身就去忙了,兩位老人也許因為一路上的顛簸飯也沒吃,確實也有些勞累,就默默坐著喝水。等月影把顧客打發走了,飯店里一個新來的服務員也把飯菜送了進來,卻不見藍桃回來。月影讓服務員把飯菜放下,又把那瓶酒拿出來讓爹和二根叔先吃飯,有啥話吃過飯再說。二根叔抬起頭悶聲悶氣地問藍桃那丫頭哪去了?月影笑著說,大約是怕挨您罵才沒敢回來吧?反正您都見過了,吃過飯我給您叫她過來。由于一路的勞累又上了年紀,月影見二位老人吃的香甜就站在一邊為他們添飯倒酒,老哥倆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著璽。
吃完飯二根叔急著要見藍桃,雖說他老腦筋一直重男輕女,但閨女也是他的親骨肉,又這麼長時間沒見著。月影想既然見了把話說開也是一件美事,總不能這樣 著,也不是個事兒。就到隔壁飯店里喊藍桃,藍桃正在飯店里和詩美聊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到月影喊她就辭了詩美出來。月影拉著她的手告訴她要好好地說話別再犯 ,其實藍桃打心眼里對她爹就有一種畏懼的心理,從小就是這樣。二根見女兒藍桃進來,就黑著臉問藍桃,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回家了啦?不認爹娘啦?你娘想你都想出病了,回去看看吧。藍桃本來以為爹會大發雷霆,心里想著怎麼應對,卻不料爹說出這樣的話。她仔細看看爹,鬢角已有了好多的白發,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些。她心里一酸便留下了眼淚,她哭著說她做夢都在想家、想爹娘、想她的弟弟,她就是不敢回去。這眼淚嘩地涌出更多來,這眼淚不只有她對家的想念,還有這些年在外邊所受的辛酸苦辣和種種委屈。二根老漢站起身把女兒藍桃扶著坐下,眼里也有晶瑩的東西在閃,但沒有流出來。他拉著女兒的手,仔細地端詳著,那樹皮一樣粗糙的雙手,把溫暖傳給了女兒。他說每次接到女兒匯的錢,她娘就會哭一場。如今眼楮也不大好了,二根老漢說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了,也該回家看看,真是個傻丫頭 丫頭••••••影在旁邊說 還不是隨了您呀? 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月影爹拍著二根的肩膀說,和他年輕時的那 勁一個樣,問他還記住年輕時候那些事?就因為太 做了多少後悔事?二根點著頭說忘不了,怎麼能忘呢?要說這性格也由不得人呀,事情都過去了後悔也沒用啦!他說一眨巴眼的工夫就老了,二十幾歲那會的日子,閉上眼還像都發生在昨天。月影爹笑問,還記住記不住,那會咱們村子里幾個一塊去外邊玩耍的事?別人不敢捅那個盆大的馬蜂窩,你卻拿了根木棍過去就給捅掉了,惹的那些馬蜂一齊追你,你被蜇的在蓨麥地打滾,攤倒炕大一片蓨麥,頭上被刺的都是包,第二天腫的連眼楮都成了一條縫了。二根听月影爹一說,倒也來了興致。二根對月影爹說,你咋不講那時候我還救過你的命呢?二根說咱們一塊在水莊邊那口大井里游泳,你不會水還逞強一個猛子扎進水里,被水嗆的直撲騰,一個勁地喊救命,別人都不敢管,那還不是我把你拉上來的?說著就沖月影爹笑,月影爹說對對對,有這回事。說著拍二根的肩膀問,他還記不記得掏鳥窩那回事,二根說咋不記的?那鳥窩從上邊夠不到從下面也夠不到,最後弄了個盤繩,可誰也不願自己被吊下去,最後還是我下去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