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這種生意,介于黑白兩道之間,任何人都有可能插進來一腳攪和,經常出小亂子,防不勝防。浪客中文網|
幾乎所有的青樓都有後台扶持,如果沒有財大氣粗或者官勢亨通的人做靠山,只怕內憂外患也支撐不下去。
萬花樓開張兩年多,全憑依仗了國舅爺的財勢,去年花船大賽上,國舅爺力捧萬花樓里的一位喜鵲姑娘做了花魁,萬花樓才得以躍居四大青樓之首。
喜鵲姑娘是萬花樓的頭牌,國舅爺捧紅了她,自然不會計較銀子,花錢如流水,萬花樓因此進賬不小。
故而,萬花樓大老板曾經囑咐郭象︰國舅爺這塊明晃晃的大招牌,千萬不能丟,即替萬花樓撐門面,又送來好多實惠的銀子,何樂而不為?
郭象對萬花樓大老板的話,一向是言听計從的,因此,大老板才會放心地把萬花樓交給郭象打理,很少過問生意上的事,甚至很少踏足來此。
這夜,郭象听見主事仲費問需要多少銀子,眼珠兒亂轉,心里連忙打起小算盤︰
這個柳琴和紅絲是今天傍晚才買回來的奴才,原本打算作為丫鬟和小廝使用的,現在被財大氣粗的國舅爺看重,當然不能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可是,總共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來的,現在需要出價多少才合適呢?
郭象不直接回答仲主事的提問,玩起生意人的把戲,從袖子里面伸出四個手指頭,心想︰這二人是二十兩買來的,現在需要閑養一個月,我要價四十兩,價錢翻了一倍也不錯。
不料,主事仲費會錯了意,當場就問︰「四百兩銀子?」
「是——嗯,四百兩。!>」郭象腦袋瓜子轉得快,打蛇順桿上,俺地娘呀,這個冤大頭一張嘴就超出了底價的二十倍?
「行,等天一亮,本主事親自給二老板送過來。」主事仲費並不覺得價位高,他覺得奇貨可居,四百兩銀子不算什麼,價錢也還公道合理。
郭象听了之後,面上不動聲色,心里那叫一個高興,真想跑到一邊去偷著樂一會兒,四百兩?這次撿的便宜貨,賺大發了。
主事仲費談妥此事,覺得自己立了一個大功,興沖沖告辭郭象,回國舅爺府稟報去了。
郭象掃了一眼紅絲,見他依舊昏迷不醒,便命護院打開鎖在磨桿上那根鐵鏈,把紅絲放了下來。
柳琴弦看見紅絲被解開來了,急忙搶上前,俯身呼喚︰「紅絲……你得救了,快醒醒。」
郭象翻白眼橫了柳琴弦一眼,心里不忿︰得救了麼?盜馬小賊別高興太早,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盡管一百個不情願,郭象還是吩咐那名護院道︰「你送柳琴他們兩個去住小西屋,然後請一個大夫過來。」說吧,掉頭走了。
柳琴弦背起紅絲,跟隨護院來到一間堆滿雜物的小西屋,屋子頂端滿是破洞,涼風四透,靠牆邊有一張光板木床,床上面空空如也,沒有褥子和被子。
看見那名護院要走,柳琴弦急忙叫住,問道︰「護院,你忘了一件事,紅絲的手銬和腳鐐還沒給他打開呢。」
「這個,二老板沒吩咐下來,誰敢給他打開?我先去請大夫。」護院說著,不停腳地走了。
柳琴弦把紅絲從背上放下來,讓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邊,握著他帶著手銬的雙手,感覺他的手冰涼涼的。
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在紅絲的臉上,蒼白憔悴,無半分血色,宛如一具沒有生機的軀體。
柳琴弦有些害怕,擔心紅絲的生命跡象慢慢地消亡了,他憂傷地叫道︰「紅絲,給我一點你還活著的征兆吧?你這樣子,我好害怕,你千萬別死啊。」
紅絲傷勢嚴重,陷入昏迷中,勉強維持著一息尚存,哪里會有蘇醒過來的跡象呢?
柳琴弦輕輕托起紅絲的身子,把他抱在自己的懷里,對他耳語般地說道︰「紅絲,你要堅持住,等過些日子,我家被抄家的事冷淡下來,我一定帶你逃出去,請你相信我。」
紅絲的身子像一個冰塊,倒在柳琴弦的懷里,薄薄的紅唇微微上翹,似乎無言地訴說著傷痛和苦澀。
柳琴弦抱著紅絲,靜靜地等著大夫來到,感覺紅絲的狀態不太好,簡直是每況愈下,越來越糟糕,他的身子越來越冰冷,似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了。
「啊……紅絲,你怎麼樣了?為什麼你的身子好像一根冰棍,你一定很冷吧?這里沒有被子和褥子,也沒有多余的衣服,只有一張光禿禿的木板床,我怎麼才能幫你暖合過來呢?」
柳琴弦暗暗心驚,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眼淚涌了上來,低聲地說道︰
「紅絲,你快點醒過來吧,你這樣昏睡下去,夜風太寒冷,這個破屋子太涼,你會被活活凍死的,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柳琴弦緊緊地抱住紅絲,恨不得把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能再猶豫了,必須立刻把紅絲暖合過來,柳琴弦紅了臉,望著紅絲垂死的模樣,終于下定決心,說道︰
「紅絲,為了救你,我……我月兌衣服,也解開你衣服,我的身體是熱的,至少可以幫你暖暖,你要是醒了,不許笑話我,不許嫌棄我,你……以後要對我負責,啊,不對,這個主意是我出的,……好吧,以後我對你負責。」
柳琴弦一手抱著紅絲,一手解他的衣服,卻發現他的衣服月兌不下來。
紅絲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不尋常,是今晚柳琴弦在他昏迷時幫他換上的,還害得他背上了偷竊衣服的罪名,雖然這件衣服已經被廚頭阿索他們撕得破破爛爛的,可是由于紅絲雙手被手銬鎖著,衣服月兌不掉,只能半敞開衣衫。
柳琴弦想解開自己的衣衫裹住紅絲,可是雙手變得不听使喚,抖得厲害,畢竟這是柳琴弦第一次和一個少年赤膊相見。
雖然是為了救人,義無反顧,可是,柳琴弦平生第一次接觸一個男孩子,一顆心兒撲撲地亂跳,臉上訕訕的,別別扭扭地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