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舞出府了,沒有帶任何人。|天氣格外的好,她的心情卻是截然相反。
南宮府
「奴才見過四皇妃。」門外的侍衛對她再熟悉不過,如今嫁了四殿下就得改口,只可惜了自己的少爺整日為了她……
「起吧。」清舞直接進屋,也不多說。
那條路,早已在她的內心深深種下,記憶中仿佛走了千萬次,路旁的假山、小橋、流水,依稀記得在夢里出現過,那是前世慕容清舞留下的百般思念。
推門進屋,酒氣襲面而來,清舞細眉微蹙,抬眸便望見原本瀟灑的如風狼狽地坐在地上,身子斜靠著床榻。
他手里拿著酒瓶,眼神頹廢,臉上隨著歲月的荏苒長滿了清渣,衣衫襤褸,精神更是不佳,毫無往日的俊容飄逸。
一地的酒瓶東倒西歪,整個屋子絲毫沒有生氣,宛如一灘死水,無波無瀾……
直到清舞破聲而出︰「如風……」那聲音仿佛有了靈性一般,使他頹廢的眼里有了亮光。
南宮如風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眼里滿是喜愛。似乎不敢相信,已為**的清舞會站在自己的面前。「清兒是你嗎?」聲音沙啞,仿佛此人已經許久不做聲……
听他喊著自己,清舞內心深處不斷掙扎,她想是心痛了吧,親眼目睹他的頹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結果,淚水已經不知不覺的流下,連自己都不曾發覺。|
她已經分不清是原來的慕容清舞為他心痛,還是自己在為他心痛了。
南宮如風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替她拭去淚水。很想上前將她擁在懷中,然而有幾千幾萬次這樣上前一擁她便消失的場景,讓他望而怯步,他就那樣靜靜的、痴痴的望著面前魂牽夢繞的清舞。深怕面前的她又是自己的幻覺,已經不能再嘗試失去的他,早已喪失了勇氣,寧願自己一輩都看著這個幻覺而出的人。
「是我,如風。」銀鈴的聲音破空而出,南宮如風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上前緊緊地把她擁在自己的懷里……終于她不再是幻覺。
「真的是你,真的是清兒。」
清舞記不得他們這樣相擁了多久……時光仿佛在兩人身上定格成永恆。
她抬眸看著如風,怎麼也不願白衣如風的男子變的如此狼狽。「我要把你變回從前的如風。」
清舞對外頭的下人們吩咐道︰「你去打水準備臉帕,你去拿你們家少爺平日里的衣衫和鞋子,你去拿把小刀,你去拿雪塊……」
侍女將物品備好後退了出去,清舞拿起木梳,將南宮如風的黑發挽好,如風痴痴的望著鏡中的她,眼里除了清舞就是清舞。
清舞將水帕打濕敷在他的臉上,又用雪塊替他刮去臉上的清渣,幾番清理後,英俊的五官出現在銅鏡前。
清舞又命下人在屏風內的木桶里放上溫水,讓他洗去一身酒味。
待他一切都好後,清舞望著他不禁有些入迷,如風頭上束著瓖嵌明珠的玉冠帶,墨染的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飄逸的垂落在腦後。
五官俊雅,身姿挺拔且俊逸,一襲白衣,腰束黑緞,掛著麒麟寶玉。
南宮老爺見如風恢復如常,心中萬般高興,懇請清舞留下用晚膳,清舞擔心自己出府事先並未告知霆野,不知軒轅霆野會不會生氣,便委婉拒絕,南宮老爺便叫如風送送清舞。
「如風,你真的不打算要回官位麼?」
「不打算了,我想保護清兒。我若要回官位,就無暇顧及你。」如風的笑就如這春日里最美的風景,他模著清舞的細發。
清舞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輩子她終究是欠了他。
「公子要來一串嗎?可甜啦。」一個七八十的老翁架著冰糖葫蘆來到他們的面前。
「來一串,給,剩下的不用找了。」
他將冰糖葫蘆遞給她,清舞伸手接過,紅紅的冰糖葫蘆吃在嘴里,可是為何卻甜不到自己的心。清舞突然覺得自己好累。
驟然清舞的手被那賣冰糖的老翁一抓,身上幾處大穴瞬間被其封住,動彈不得,老翁迅速將她帶離了集市,如風立馬提氣追了上去,輕功絕好卻躲不過巨變的驟然而襲,任誰都沒有想到,憑空而現五名頂尖殺手,將南宮如風團團圍住,阻止他去救她的去路……
霆府,墨瑤軒,小樓亭。
一身黑衣的他坐在亭中,玉冠上的黑曜石發著熠熠光芒,更襯得他容顏永俊,兩指捏著一顆棋子,半懸而起,望著石幾上的棋坪久久不語,像是在思慮下步要走哪里?
身後站著挺拔的影衛暗延,這樣異常安靜的氣氛暗延早已習慣多年,殿下從來都喜歡一個人對弈。
黑白棋子已鋪滿棋坪,兩方勢力分不出上下,他隨手將棋子一丟,啪的一聲劃破靜謐,侍女替他沏了一杯碧螺春,茶香縷縷而起,聞得舒心,他拿起杯盞,輕啜了一小口,蹙眉道︰「這棋是越下越沒勁了,煞是無趣……」從前他總是自己和自己下棋,然而自從和清舞對弈後,一切都變了,如今自己一個人下棋越發覺得無趣……
暗延皺起濃眉帶著些惋惜道︰「殿下,你那晚應該……」
「夠了。」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霆野迅速打斷,他放下手中的羊脂白玉杯,站起身,目光望向天際,自己也不知為何?他費勁心思不惜建立水月閣,千方百計的尋找極熱之軀,終于在意外中找到她,可是為何卻狠不下心?
幾聲咕咕的鴿子聲越入他的耳朵,打破了他的思緒,他站在亭中攤開掌心,鴿子停留在他手中。
他解下竹節,將信條展開一看,呼吸一緊,面色倏然一變,剛剛還是萬里晴空如今不知為何卻因他周身散發的寒氣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目光驟然變得萬分凌冽,他將信條緊緊的攥在手中,信條瞬間化為灰暝,在攤開的掌心中隨風而逝,化為塵埃……
他壓抑著怒火沉聲道︰「暗延,立刻備馬。」
他急促而出,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緊張,像是出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