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冬季雪天,二十二日。
大雪紛飛的鳳朝都城,飄蕩于這古街各處之中,那入眼的白色已經將這古城埋得一片雪茫茫的景色,卻是蓋不住此時已經滿目蒼桑的冷清,以及蠢蠢欲動的暗波洶涌。
自從五個月前當今皇上皇普傲明突然頒布了「加稅令」之後,那苛刻的賦稅一時間壓得即使連都城的百姓都苦不堪言,更別提鳳朝都城之外那些掩蓋在繁華之景面目之下的窮鄉僻壤了,弄得是民不聊生,生靈涂炭。
沒有人知道皇普傲明為何會突然頒布這「加稅令」,但他們只知道,剛開始沒什麼,但隨著這個條令一出來,他們原本自認為繁華的生活被打破得支離破碎,現在就連自己維持日常生活都十分困難,這還是都城的景象,更別談那些窮鄉僻壤的地方了,那簡直是讓他們一年到晚做到死都交不上的賦稅啊!
但,在這苛刻的「加稅令」之後,要說其余大國不對此時已經民聲怨天的鳳朝虎視眈眈那是不可能的,但卻誕生了這一路人,讓他們在看清局勢之後,堅持按兵不動,不來侵染鳳朝,因為他們知道,有這一路人在,鳳朝就不會倒,而且說不定,他們以後還需要依靠這路人來增強國力!
那是一個名叫「宮閣」的組織,這個組織不做別的,就是賣一種東西,所有人賴以生存的,也是維系著這鳳朝仍舊保持著強勢的姿態,不讓外人侵犯的東西——種植物。
價格低廉的各種蔬菜,還有那些具有神奇作用,見也沒見過的,但在日常生活中能夠起到巨大作用的植物花果種子等等,這才讓這鳳朝沒有因為這皇普傲明突然頒布的「加稅令」而鬧得四分五裂,不給其他大國有機可乘。
這個組織一出,所賣的東西流入市場後,低廉卻又實用無比,甚至比一些高貴難種的品種蔬菜更加可口耐用,一時間佔據了大概整個鳳朝所有都城的市場,並且逐漸風靡于大國之間,所有的人都爭相稱贊著這猶如救世主般組織「宮閣」的到來,是拯救于他們鳳朝子民于水火之中的天神,同時,他們對這當今皇上的不滿是越加深刻了。
今日,鳳朝都城之內也是了無人煙,唯有一些武裝好的士兵踩著積雪正在巡邏著,但看那霜打茄子的模樣,也是有氣無力,因為這加稅令頒布之後,對于他們這些皇宮里以及官府當差的各種官員人馬的銀響也狠狠克扣了一般,若不是因為那宮閣的出現,或許他們都早就已經餓死了。
為這樣的皇帝做事,換做以往,他們自信新帝登基之後會再創鳳朝的宏圖霸業,而現在呢?就連他們百姓和當差士兵的生活都保障不了,這樣怎麼可能讓他們甘願賣命去為這個皇帝戰斗呢?!還說要奪天下,還鳳朝一個完整的版圖,就這種士氣,還想去打仗,找死才對吧!
但今日,注定是不同尋常的,將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劃下重重一筆的一天,或許是都城的百姓們也已經有了預感,經歷了這麼久的風霜,民心渙散,這舟也是行的動蕩不堪,這鳳朝,遲早會有那麼一天易主。
這宮閣的出現,可能就是一個開頭吧,而五個月的時間,這都城的民心越加渙散,反而開始希望那宮閣的神秘主人亮個相,取代皇普傲明成為鳳朝新的主宰,而鳳朝的各地各處,都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言︰「這鳳朝,將在冬雪二十二日變天,那一日,會產生一個新的君王,來推翻舊的王朝,還百姓們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算上日子,也是今天了,大雪紛飛,作為埋葬舊有皇族的日子,也是不錯的不是?若是可以,他們這些百姓自然是希望,這個給予了他們生的希望的宮閣之主,會是那個新的君王的人選。
百姓們如此想,就連那些士兵們也是這樣想,恐怕不這樣想的,害怕著這一日到來的人,就是那些皇宮里庸華富貴的皇族子弟們了。
而此時,王府之內。
一身穿白色金貴棉襖,脖子上套著白狐圍巾的女子正站在那被漫天白雪紛飛淹沒的石子路上,打著赤腳,落于雪地之上,周邊大樹掛上了長長的積雪,枝椏彎曲,如同畫面的陪襯般,只見她閉著眼楮,將那白色的衣袖展得長長的,昂頭望著大雪紛飛的天空,以便接受這大自然賜予的紛飛雪景,但見她臉色紅潤,似乎一點都不受這酷寒所影響的,暖洋洋地猶如在曬著太陽,愜意極了。
經歷了一年,歲月在那張臉上留下了更為精致的痕跡,原本略帶青澀的花骨朵模樣此時也已經鼓了起來,臉色白皙紅潤,不比以前那瘦瘦的模樣,多了些肉感,將那張原本就精致的胚子打扮得更是玲瓏精致,嘴角一抹笑意如同烏雲里射出來的陽光般,攝人心魂。
「冰璃,怎麼這麼冷的天,還呆在這里?不怕凍壞身子了嗎?趕緊把鞋子穿上吧,別凍壞了。」
突然宮冰璃身後出現了一雙大手,將她緊緊擁入自己的懷中,柔和寵溺的嗓音自她頭上傳了下來,將那嬌小的身軀緊貼自己的胸膛,男子將那下巴抵在宮冰璃的額頭之上,嗅著她墨發的清香,呼吸出的溫熱氣息微微吹亂了她的劉海,卻是暖了那本已幸福洋溢的心。
宮冰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不用猜,會用這麼小兒科的手段抱著自己的人,也只能是他了。
「有你在,我現在都熱死了,怎麼還怕凍壞呢,整天呆在一起,不出來散散熱,我怕我都吃不消了,不過雲熙,你看,今天這雪下的那麼大,雖然好看,但作為一個標志性的一天,也是一種肅然吧,或許就連天,都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了,誰敢說,天上一定沒有神明在呢?」
宮冰璃昂起頭來,打量著那含著笑意看著自己的皇普雲熙,見他眸中的光芒猶如直面太陽射線般,將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來,輕笑一聲,有他在自己身邊,自己怎麼還怕凍呢?他就是自己天生的驅寒護身符啊。
「冰璃,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信神的,但你也該知道,我只信我自己,手中所能掌握到的一切,所以,我會拼盡全力以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們,而不是去信所謂的神。」
皇普雲熙刮了刮宮冰璃的鼻子,悠然笑著,宮冰璃點了點頭,眸子眯成了一道縫,是啊,在一起了這麼久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皇普雲熙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呢?或許比了解自己,她更想去了解他的一切吧,只是,雲熙,你知道嗎?若這個世界上沒有神明的話,或許,我們兩個這一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所以,我還是希望有神明存在的,能夠保佑我們,一起長相廝守,直到永遠。
「我當然知道,但我要信有神明的存在,你也管不著啊。」
宮冰璃佯裝生氣地嘟了嘟嘴,皇普雲熙見了連忙投降,一臉服從地說道︰「是是是,冰璃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信有神明存在,那麼我自然是跟著你信了。」
皇普雲熙經歷了這一年之後,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唯老婆大人的命令听從的妻管嚴,這讓王府里的許多人們都大跌眼鏡,紛紛交談這主子是不是靈魂被偷換了,要是以前,皇普雲熙會這個模樣,打死他們都不相信,可皇普雲熙一點都不在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寵著她,讓她做這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給她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若是連這一點做不到的話,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談得上是愛著她宮冰璃的男人呢?不是王爺,也不是以前那個冷漠冰霜的皇普雲熙,只是一個愛著名叫宮冰璃的男人罷了,寵妻無度,說的就是自己吧,他也甘願戴上這個頭餃,並且引以為榮。
「雲熙,你來找我,是你要去了嗎?」
宮冰璃將臉埋在皇普雲熙的胸膛,輕輕閉上眼楮,嘴中吐出這麼一句,皇普雲熙心中一緊,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悠然嘆道︰「沒錯,我是要去了,去解決本該解決的事情,拖了一年了,一年的時間,也夠了,想必他現在,也已經束手無策,知道自己輸了吧。」
所以,自己必須得去,為了那往日的兄弟之情,盡管他輸了,盡管他成為了自己的敵人,但他,也曾經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不得不去。
「輸了是嗎?啊,是的,沒錯,這一年以來,他確實沒有能力再堅持下去了,現在,局勢已經完全站在我們這一邊了。」
宮冰璃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皇普雲熙,只見他一襲白衣名滿雙眸,一如當日花燈節上見到他那般,如此淡雅,不食煙火,如同天上那廣寒宮之主,只是換了個性別,而且,也變了那冷漠的性子。
他變得溫柔無比,他的寵溺只為自己而生,這一年來,輸的不只是他,改變的也不只是他,除了這鳳朝,這天下,還有改變的,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啊。
心有靈犀,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這一年來,給予了我們這些,我們,想必也能夠做得到了吧,所以,你要去,我也要去,陪著你,去斬斷那曾經屬于你的羈絆。
「那好,我也要跟你一起進宮,將那些已經注定的事情,在今天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宮冰璃輕輕握上了皇普雲熙的手,以極為專注的眼光看著皇普雲熙,她知道,一旦自己這樣子做了,那麼皇普雲熙就算想怎麼拒絕也拒絕不了,今日,她作為他的妻子,他的王妃,理應陪他一起去出席那皇宮里的宴會。
哪怕會是,危機重重,她也要陪他一起去!
「冰璃,留在府中好嗎?我不想你受到什麼傷害,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皇普雲熙顯然是拿宮冰璃這副樣子是絲毫沒有辦法,只能垂著頭做著最後的抗爭,雖然結局已定,但這一次他去,是因為那血緣關系上無法割舍的牽絆,而她,沒有必要跟著自己去冒那個風險啊,若是因為這樣她受了傷害,他皇普雲熙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呵呵,雲熙,你忘了嗎?現在我的武功,可是與你不相上下了哦。」
宮冰璃自信一笑,捧著皇普雲熙的臉頰,一字一頓地說著,這一年以來,自從那七天床上的陪伴之後,自己體內的純陰內力已經達到了巔峰,這也著實讓皇普雲熙驚訝無比,要知道,他為了達到純陽內力的巔峰,是用了整整十年!
或許,是從皇普雲熙身體內直接過渡去的巔峰純陰內力有關,但更多的是關乎宮冰璃的武學天賦,盡管她身為一個女子,但這天賦卻是天生擁有的,而宮冰璃,就是那麼一個幾千萬分之一存在幾率的武學奇才,所以一年的光陰,做到如此地步,確實駭人。
現在的宮冰璃,已經可以說在江湖上是所向披靡的存在了,就算是他設下了陷阱,也休想會傷害到宮冰璃,自己陪伴了她一年,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
話已至此,皇普雲熙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人家確實已經有了與自己不相上下的武力,而且,他也明白為何宮冰璃要如此執意和自己一起進皇宮里,因為她明白,自己必須地做個了斷,而在皇宮里,或許她宮冰璃一直以來信賴的某個人,也在。
宮冰璃也是為了了斷而去的,哪怕她們之間曾經無話不談,彼此惺惺相惜,結為知己,但最終,走到了敵對的一面,不同的陣營之中,這,不得不讓他們拔刀相向。
如今勝負已分,也是時候跟過去說再見了,以現在的一天,然後,展望未來!
「你做好思想準備了嗎?與那個人說再見。」
皇普雲熙松下了堅持,只是問著宮冰璃此時內心的想法,他要知道她的答案,若是她無法狠下心來,那麼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帶她去的,要知道,對敵人的心軟,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哪怕現在宮冰璃已經擁有了所向披靡的武功,但對方,也絕非等閑之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