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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裳閉目想了一會.剛才匆忙間從絹帛上看來的圖案便重新浮現在腦中.她在腦中細細地將那圖案回憶一遍.然後睜開眼楮.用筆尖沾滿墨汁.在紙上輕輕畫起來.
匆忙之間只得如此了.先畫出一張交到將軍那里.暫時救下端木宣的命.然後再從長計議.
勾勾畫畫不多一會.一張圖紙就畫了出來.寒裳一邊捏著紙的一角放在嘴邊吹干.一邊囑咐綠藻︰「你將這圖紙送到將軍那里.就說我匆忙之間沒有辦法弄到原圖.只能憑著看過的原圖重新畫一張.」
這張畫跟葉朗清今晚拿出來的圖有七八分相像.再加上誠實的說辭.寒裳有自信將軍會接受.
畫紙干了.寒裳小心將畫紙折好遞給綠藻.猶豫了一下又囑咐道︰「你告訴將軍.要找的東西已經有了線索.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
綠藻微微一怔.欲言又止.最終點了點頭.
寒裳揮手示意綠藻快走.待她就要拉開門的時候又禁不住叮囑一句︰「紅葉山莊的守衛很嚴.務必小心.不要被發現.」
綠藻回頭看她.眼中露出自豪的神色重重點頭︰「我好歹也是在山莊待過的人.對于守衛的巡邏路線和交崗時辰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然我又怎麼敢貿然來山莊***.」
寒裳听她如此說稍稍放心了一些.看著她開門而出.嬌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她怕將軍還是不能放過端木宣才特意囑咐了後面那一句.那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將軍不能留著端木宣的命的話.他要的東西大概也不會得手.
這樣的行為是**果的威脅.在支離人中屬于背叛的行為.但是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在她的生命中.有那麼幾個人很重要.端木宣是一個.藍御風是一個.葉朗清也是一個.這幾個人.她一個也不能背棄.而將軍……他已經從曾經最好的義父淪落到可以背叛的人.
寒裳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六年的孤寂沒有讓她改變.但只是這短短的幾個月.卻竟然讓她發生了徹頭徹尾的改變.
寒裳頹然地躺到這床上.想到此刻端木宣正在人間地獄里煎熬.心中就不由得發起疼來.那種疼痛漸漸的從心底彌漫到四肢.讓她渾身發麻.然後聚集成一種隱約的不安感覺.
這種不安的感覺經過一夜輾轉不安的夢魘中寒裳的心中變得越發沉重.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只覺眼皮發沉沒有精神.
用完早飯葉朗清和藍御風雲長翎三人出門之後.彭箏就一直陪著寒裳說東說西.甚至還要寒裳陪著自己到紅葉鎮的鎮上去玩.她性格爽朗.似乎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對葉紅柳更是刻意地接近.
寒裳抵擋不過她的過度熱情.同時也正希望自己能到鎮上走走探听點消息.便欣然答應了.
走在紅葉鎮的集市上.吵鬧的叫賣聲只像是天邊的浮雲.絲毫打動不了寒裳的心.寒裳表面上東張西望很是高興.其實內心卻很沉重.一直刻意留意著知語坊的動靜.
知語坊一切如常.沒有任何不同.甚至在經過的時候.她還看見了浮萍對著姑娘們指指點點的身影.心中不禁輕輕松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葉朗清三人回來了.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眉宇之間卻似乎籠罩著什麼沉重的東西.讓寒裳本來已經放松下來的心情驀地又緊張起來.
夜深的時候.寒裳無法入睡.輾轉反復.心中的煩躁異常.隱隱的總覺似乎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一聲夜鷹的啼叫忽然間響起.將寒裳嚇得一驚.坐起身來.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怎麼也無法再躺下.她只得坐起身來穿上衣服.
漆黑的屋中.某種不安的情緒緩緩流淌.空氣憋悶得讓她透不過氣來.寒裳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在屋中待著了.不由站起身開了屋門.
秋夜的寒氣迎面撲來.讓她不由打了個寒戰.她看著門外憧憧的樹影.深吸一口氣邁出門去.
遠遠的似乎有什麼聲音隨著風飄過來.她機警地停住了腳步.將臉轉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呼啦」一聲.一個嬌小的身影忽然間從樹叢中撲出來.摔倒在地上.清涼的月華下.寒裳看見暗紅的血液在她的身下流淌.
寒裳心中一驚.不由上前兩步低呼一聲︰「你怎麼回來了.」
那身影匍匐在地上.幾乎已經是趴在血泊中了.顫抖著身子沒有說話.
寒裳快步上前俯體.正要將綠藻扶起來的時候.卻听一個清涼的聲音在不遠處冷冷響起︰「柳兒.你認識她嗎.」
寒裳身子猛地一顫.回轉過身來.只見藍御風修長的身影立在月下.銀色的月華灑在他的臉上.讓他那雙審視的眼眸顯得格外的冰寒.
寒裳忽然間意識到什麼.狠狠地咬住了嘴唇.腥甜的味道迅速在她的口中蔓延.原來這便是失去的感覺.仿佛血液一樣又腥又甜.又仿佛眼中的淚般又咸又澀.更像是心中有萬把刀在絞.疼痛得不能呼吸.
藍御風的眸光越發的冰冷.緩緩地走近她兩步.
寒裳想要挪動身子.離開他遠一點.但是卻發現腿如灌了千斤的鉛.竟然沉重得一步也挪不動.
「她到底是誰.柳兒.」藍御風指著地上兀自匍匐顫抖的綠藻冷聲又問.原本低沉好听的聲音也變得無比冰冷.
寒裳身子輕顫.卻沒答話.
藍御風一個箭步上前.猛地一把拉住了綠藻的黑發.將她的臉拉得抬了起來.動作近乎粗暴.他伸出另一只手來猛地在綠藻的臉上一撈.那塊蒙面的黑布就被撕裂成了兩半.
綠藻慘白的臉龐在月色中看著那麼人.尤其是那雙無神的大眼楮.更是死死地盯著寒裳.帶著無盡的絕望和祈求.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
藍御風修長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到自己懷中掏出一張紙來.迎著風輕輕一揚.淡淡的墨香便在夜中飄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