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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始終無法躲避.寒裳心中含著幾分悲愴.朝著浮萍一揮手.示意她去將屋門打開.
浮萍仍然在遲疑.舉步不前.
寒裳朝她輕輕一笑低聲道︰「你開了門就徑直離開吧.如果他識破了我的身份.怕是你也跑不掉.所以能逃就盡量逃.我會盡量拖延時間.知語坊不知情的姐妹們只是賣身而已.他們都是正人君子絕不會欺負那些柔弱女子.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浮萍臉上神色復雜.想要說什麼卻猶豫了一下沒有說.最終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便有一陣涼風吹進來.吹得寒裳不由打了個寒戰.她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見藍御風修長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寒裳.」他呼喚著她的名字.飽含情感的眼神在看見她蒼白的面孔時微微一凝.「你怎麼了.」他遲疑了一下問.走近她身邊的時候.腳步變得很輕很輕.
寒裳輕咬了一下嘴唇.朝他淡淡一笑︰「我沒事.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而已.」
藍御風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之中便不由多了幾分審視.但卻還是走到床邊輕輕坐了下來.
「哪里不舒服.」他的語調與剛進門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似乎多了幾分的防備.
寒裳心中發著寒.卻盡量去忽視這種變化.她沒回答.只是深深地看著藍御風俊朗無匹的容顏.深深的深深的.仿佛要將他的樣貌鐫刻在自己的心中.
藍御風溫柔的笑起來.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怎麼了.好似幾十年沒有見過我一般.」
寒裳輕輕的側過臉來.將自己的臉頰在他溫暖的大手上摩挲著.好似一只可愛的小貓.滿是眷戀滿是依賴.她的唇角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眼神中卻有著絲絲的絕望.
決裂.在所難免.她只希望.這只大手能忽然間就擰斷她的脖子給她一個痛快.那樣她就不必去痛苦的面對最後的決裂.
溫暖的大手輕輕抖了一下.忽然就收了回去.寒裳心中劇痛.抬眼看進他疑惑的眸子.嘴角漾出燦爛的笑容.她笑著.心中卻冰寒一片.眼中卻泛起淚花.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藍御風的眸中染上一層警惕.聲音也變得有些生硬.
寒裳只溫柔地笑著.淚水卻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如果我告訴你.我有」她的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間停住.不.她不能說出已有孩子的事.她不要利用孩子去贏取他的仁慈.
她閉上嘴.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然後淡淡道︰「我只是受了傷.」
藍御風的身體猛的一顫.忽的站起身來.退開了兩步.剛才還含著幾絲柔情的眼神.一下變得冰冷.「你怎麼受的傷.傷在了哪里.」他低沉著聲音問.仿佛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猜測.
寒裳輕柔地笑起來.聲音輕得仿若一絲輕煙.隨時就會消散.「你既然已經猜到了.還需要那麼殘忍地讓我再說一遍我的傷是被葉少莊主打的嗎.」
說到這里.她看見藍御風的雙拳緊緊握了起來.便苦笑一聲接著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再從你的手上跑掉.因為我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是你.葉紅柳就是你.是不是.」藍御風忽然爆發出一聲低吼躍步上前.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頸.
一陣窒息的感覺讓寒裳幾乎暈厥.她緊咬著牙看著這個在她面前無限放大的俊臉.溫柔地笑起來.她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他微微跳動的太陽穴.「我知你定然恨極了我的欺騙.我做了很多錯事.沒有資格讓你原諒.但是只有一點我想讓你知道」
寒裳的話沒有說完.手卻被藍御風猛地打落下來.他的勁是那樣大.以至于寒裳的整條手臂都又痛又麻.
而手臂的疼痛又怎麼能及得上她心頭的疼痛.窒息的感覺在再一次涌上來.這一次不是來自他掐著的脖頸.而是來自她的心頭.
她閉了閉眼楮.竭力壓制住即將奔涌而下的淚水.將嘴角的笑容漾得更大.她不再說話.只是那樣看著他.等著他.等著他給她最後的判決.
藍御風太陽穴上青筋跳動.眼眸中氳氤著狂怒.嘴角微微抽動.一向瀟灑翩然的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憤怒.
他看著她.她妖冶的笑容帶著絲絲的絕望.仿佛一根尖利的刺狠狠地刺進他的心上.他無法接受.自己曾經傾心付出的情感.得到的是這樣的回報.欺騙和玩弄.
狂怒讓他忽視了她所有的真情.只余下無盡的懷疑和仇恨.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掐得幾乎要窒息.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無情地問︰「說.是不是你給支離人送去消息.是不是你半夜里去火燒船坊.是不是你在大海中點燃戰船.是不是你」說到這里他的身體猛地一抖.眼中爆發出仇恨的火焰.「是不是你殺死了我的父親.」
這最後一句字字泣血.卻如尖利的刀鋒刀刀凌遲在寒裳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有可以原諒的理由和補救的措施.唯有這個.不共戴天啊.不共戴天.
寒裳徹底絕望.她的身體如寒風中的小草.瑟瑟發抖.她沒有辯解.也無法辯解.只能緩緩的閉上眼楮等待他的審判.「殺了我吧……」她的嘴唇顫抖著.聲音細弱蚊音.心中卻變得平靜.死在他的手下.她也算是幸福的.
藍御風的手猛地一顫.繼而心中便被狂怒而佔據.毫不辯解就是默認.她竟真的是他的敵人.不共戴天的敵人.
這一刻.他的心中除了憤怒就是羞愧.他到底做了什麼.被一個支離狐媚而迷惑.最終斷送了父親的生命.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狠狠地看著寒裳那張蒼白卻依然絕色的臉龐.突然間撤去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寒裳一驚.不由睜開眼來看他.他終于還是下不了殺手是嗎.他始終還是對她有情的是嗎.
她的一雙眸子剎那間被欣喜和滿足佔據.這樣就夠了.哪怕他對她還有一絲的憐惜.她都會死得幸福.
然而.下一秒她的血液卻在身體里凝結.她的眸子對上的不是一雙仇恨之中夾雜著憐惜的眼楮.而是一雙除了仇恨就是仇恨.欲至她于死地的眼神.
她剛剛揚起的嘴角在那一剎那凝成寒冰.她絕望的眼楮還沒有來得及閉上.便看見了直擊而來的雙掌.
那雙手掌曾經是那樣溫暖.輕柔地撫模過她女敕滑的皮膚.溫暖地挽起過她的秀發.而現在.卻帶著死亡的氣息重重地擊在她的身上.
「砰」的一聲響.手掌擊上了寒裳的胸口.雷霆萬鈞.不留一絲活路.
寒裳悶「哼」一聲.只覺胸前的骨頭正在一寸寸斷裂.劇烈的疼痛瞬間將她淹沒.心痛之余便是心傷.縱是如此.她依然欣慰.到底.她還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她軟軟地倒下來.溫柔地看著他.失去意識的一瞬間還是留了一絲遺憾.到了最後.她還是沒有將之前的那句話講完啊.她對他是真心的……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