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鈴聲響了,同學們開始向食堂走去,她們也回到宿舍,拿起飯盒走下樓。
誠然,有一些同學就沒去,他們寧肯餓著也不吃那飯菜了。
晚飯還是上兩頓的復制品,看那樣子,更為簡單,只是把上兩頓的飯菜熱了一熱,又賣給學生們了。
還不能不吃,不吃不行啊,到了晚上肯定得餓,那時不是更難受嗎,耐著性子吃了這頓飯。
吃過晚飯後,學生們進人宿舍,這是他們平生以來第一次出家門,第一次離開父母,與一群陌生人相處一起,今後,也就要與之朝夕相處,共同生活,直到三年後畢業。
他們感到新奇,又感到慌亂,這無疑也是對自己人生的一個考驗,從此以後,他們的人生就要跨入一個新的台階,他們的生命要要翻開新的一頁,在沒有一個親人在身旁的情況下,他們要自己面對眼前所有的一切,今後,無論出現什麼事,無論有什麼變故,都要自己去應對,自己去思考,再也沒有父母親戚,兄弟姐妹在身邊為你出謀劃策,為你撐腰壯膽了。從此以後,你就是一個**的人,一個成年人,從此以後,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真正女人,真正的男人,再不是還處于懵懵懂懂之中的孩子了,總之,生活的決定權就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中。
雖然,孩子們還有些不適應,但是總歸是孩子,接收新事物快,有一種對新生活的強烈好奇心,自然就有一種快速溶入周圍環境的動力,所以,盡管有些畏懼,有些生疏,但很快就與大家融合到一起了。
就象羅大鳳和楊胡莉,還有馮玉花,後者雖然有點不敢說話,但是,當羅大鳳和楊胡莉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時候,她也敢湊上前去,象听說書唱戲似的,津津有味地听她們的談話了。
範蓯蓉更是個瞎話包,她是第三中學畢業,在學校里是藍球隊的,主打中鋒,到這個學校也是因為校方相中了她這一特長,本來分數不夠,經校方研究,還是把她招了來。
在學習中,她接受能力太差,有的課,別人听一遍就懂,可她听了好幾遍也搞不明白。而馮玉花在中學是她們班中的學習委員,「兩道杠兒」,她學習就十分好,一點就透,為此,她也幫了範蓯榮不少回,可範蓯榮這個人還挺要強,自己不會嘛,別人主動要幫助她,還不願接受,因為她覺得這樣太沒面子,本來人家馮玉花是好心好意的幫她,一道題向她解釋了好幾次,大個兒還是整不懂,她自己也覺得下不來台。
為了解嘲,還不耐煩地對馮玉花說︰「去,去,去,就你這個解釋法,誰也听不懂,還是等明天再問問老師吧。」
馮玉花被她說得滿臉通紅,想發作,一看那個仰脖兒才能同她說話的個子,話還沒出口,就咽了回去,回頭瞅瞅楊胡莉,楊胡莉對她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她這才悻悻然地回到楊胡莉這兒,默默地自己收拾起床鋪。
這陣子那大個兒在大聲地講到她的一個比賽故事。
她說,有一回她們同她們學校前面山上七二八一三部隊打友誼賽,而當時三中的男隊又被市里抽調了好幾個去打比賽。
人員不夠,看她身高比有的男隊員都高,既然是友誼賽,沒大多的講究,教練就讓她上了。
在比賽的過程中,對方的當兵的都看出來了,她是個女的,是啊,哪能看不出來,女孩子到了這種年齡,體形已完全不同了。
這些兵小子一看還有女的在場上,正應了那句話,「男女搭配,干活兒不累。」
不光干活兒不累,今天的比賽象上了發條,勁頭十足,個個比猴子還活躍。
瞧這些生蛋子——她說話一點兒也不顧忌,听得幾個女生面面相覷,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象鄉下的叫驢,歡蹦亂跳,這哪是在打比賽啊,整個兒地成了他們撒歡兒的場所了,而且找個茬兒就往我身上撞,一開始我沒防備,差點兒被她們撞了個跟頭。後來,我看他們這已經不是在打球了,而是欲在發泄那心底被壓抑了近二十余年的獸性來的。不管咋地,我也是經過了正規訓練的,什麼場面沒經歷過,這在我是小菜一碟。
我干脆就來個順水推舟,假戲真唱,和他們玩起了游戲球,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其間有好幾次,有個小子老想往我身上撞,我開始沒太好意思,不管怎的,人家是客人,還是軍人,不能太沒禮貌,就讓著他,後來看著他有點兒太不象樣了︰好幾次他故意地往我這兒——說著她指了指Ru房,往這兒頂,他大概是個童子,是不知道,咱這兒可是個禁區啊,哪能抗得了一小伙子的沖撞,我有些不高興了,起先我還躲著他,後來他變本加厲,沒完沒了啦,就在一次他沖過來的時候,我一個鷂子翻身,再一個小轉體,就見那小子就象大鵬展翅似的,斜著從我後背摔過去,在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一個仰歪燈,落到地上,他的勁兒太大,手還不由自主地擄了我一下,我站立不穩,一敦在了他肚子上,這一下可把他坐得夠嗆,我體重多少啊,那時比現在還沉,一百七十二斤,一下子把他壓得翻白眼兒了,直挺挺、長拖拖地躺在球場上!
場內外一下子亂套了,老師同學,再加上替補席上的軍人,紛紛沖上前來。
到底是年輕,沒想到還沒等大家靠上前,那小子一下子又蹦了起來,一下子面對面地立到我面前,我尋思,這一陣子還不得火冒三丈啊,他不但沒這樣,反而還沖著我嬉皮笑臉地笑了,嘴里竟莫名其妙地小聲說了一句︰「真爽!「
這句話聲音小得大概只有我們兩個人能听得見,我一下子臉就紅了,無名之火「呼」地沖上腦際,心里想狠狠罵他一句,可一琢磨,又沒敢,只是偷偷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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