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耳細細地听著,直到男人下樓的「咚咚」聲消失了很久,秦慕蘇才停止了哭泣。|
多少還是不放心,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口,附在門上听了半天,才確定門口確實沒有人了。
慕蘇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她的計策是對的!
她就知道那男人不會真的走,會在門口逡巡著探視一下她的反應。她現在是人質,處于弱勢,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表現自己的弱!
繞著屋子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慕蘇就又無奈地坐到了床上。
只是一個普通的客棧而已,雖然門口已經沒人守著了,但她還是不可能逃得了的。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這個客棧太普通了,跳窗這樣的爛招,她想的到,他們也能想到,而且要追她易如反掌。更何況,她沒那功夫也沒那體力逃跑。
才走了沒幾步她就覺得累了,看來藥性還沒消下去。
為今之計,她還是消停一會,先保存好體力,再示弱讓這些匪徒放松警戒,然後再伺機逃跑吧!
再次被這些匪徒挾持著走出客棧時,她被點了啞穴,又被披上了一個大大的披風,戴了一個大大的斗笠,眼楮上的黑布終于被人去了,只是臉被蒙住了而已——整個人幾乎就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即便是這樣,她也只是假裝很害怕,一雙眼楮和耳朵時刻都在關注著周圍的動態。
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著此起彼伏的各種方言,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們綁架著走了有多遠——儼然是已經到了邊疆小鎮了。!>
這里的集市上,人們有穿中原人的漢服的,也有穿關外人的獸皮長袍的,這些人不時地用手比劃著做交易,看來這里應該是在邊界上的一個比較繁華的小鎮。
再看身邊這幾人,雖然穿的是中原人的服裝,但是秦慕蘇敏銳的注意到,他們幾個人有的是左襟覆在右襟上,有的是右襟覆在左襟上。
心下不禁冷笑一聲,一群裝模作樣的戎狄夷人!以為穿著中原人的長袍就是中原人了?中原人穿長袍,從來都是右襟覆在左襟上!
秦慕蘇很是乖順地一直低著頭,被他們幾個人「牽」著往城門行去——看來,這幾人是想扮作通商的商人,混出城去,然後去找蕭勁寒!
秦慕蘇正在想著自己有沒有逃跑的機會,就听到遠處傳來的叫喊聲︰「讓開!都讓開!馬驚了!不想死的都讓開!」
扭過身去,才發現後面的人已經四處亂奔了起來,伴著那一聲聲尖叫聲,秦慕蘇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
那人一身泛著寒鐵銀光的盔甲,披著一件黑色裘皮披風,駕馭著一匹血紅色的戰馬,奔騰著呼嘯而來,卻在離她只一寸之處,終是穩穩地停了下來。
周圍的人早已因為混亂棄她而去,大道上就只剩她一人,愣愣地看著馬上的男人。
熟悉的劍眉,熟悉的鷹鼻,熟悉的紅纓戰盔——這許久不曾入夢來的面孔,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男人搖晃了幾下,終于徹底馴服了馬兒,才對著後面追上來的人,揚聲道︰「去我府里拿些銀子,賠付給剛才受驚的人!」
正欲驅馬離去,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低頭一笑,對著馬下一襲黑衣的人道︰「小兄弟,剛才嚇到你了吧?一會兒記得多討幾兩銀子,去醫館看看自己傷著哪兒沒?!」
秦慕蘇一听這聲音,眼里憋存了許久的淚水洶涌噴出。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忽然就沖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血紅的馬鬃,嘴里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馬兒冷不丁地被人一揪,自然淒厲地嘶鳴了起來,甚至又開始劇烈擺動了起來,令蕭勁寒在馬上晃個不停。
他身後的岳葦杭見到此景,立馬上來將秦慕蘇一把拉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舉起馬鞭正要抽下去,卻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剛剛提起的真氣竟被來人壓了下去。
「軍爺息怒!我弟弟他天生痴傻,並非是有意冒犯將軍的!小的這就帶他走!還請軍爺手下留情,饒他一條狗命!」
一個身著紫袍的男人,雖然大力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卻對他畢恭畢敬地跪下,語氣卑微討好地說出了求饒的話。
岳葦杭只道是遇到了力氣大的獵人,並未疑有他,因此便也打算放這兩人一馬——他也是平民出身,並不想濫用職權,為難這些蟻民。
「趕緊領回家去!今兒個就算了!下次再敢驚擾將軍的大駕,就不是一頓鞭子的事兒了!」岳葦杭故意將語氣放惡,也就想著嚇唬幾句便算了。
「慢著!」
岳葦杭正準備上馬離開,就听到一聲厲喝。
岳葦杭听到聲音後,條件反射地回道︰「是!義父還有何吩咐?」
蕭勁寒卻是沒把注意力放在岳葦杭身上,只是盯著趴在地上的秦慕蘇。
紫衣男人跪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起來,听到蕭勁寒的喊話,暗道一聲不好,便死死地按著秦慕蘇的肩膀,讓她趴著,不許抬頭。
「將軍饒命!」男人顫抖著聲音說道。
「你,抬起頭!把面巾取下來!讓本將看看你的樣子!」蕭勁寒並未理會男子,而是面色緊繃,提起手上的馬鞭,指著秦慕蘇說道。
秦慕蘇心下先是一喜,隨後又換上了濃濃的傷悲。
果然,蕭勁寒看到了撤去面巾以後的「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然後什麼也沒說的就走了!
該死的!這群人在她臉上貼了人皮面具,她已經被易容了!
蕭勁寒,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認出我來麼?
蕭勁寒,你的心里,可曾有過我一絲一毫的影子?
我是否是你人生中,只雁過無聲,踏雪無痕的一個過客?
我思念你是歸鴻,你卻待我如離雁……
濃濃的悲傷侵入心田,秦慕蘇只能任由大風強勁地拍打著覆滿淚水的面頰,隨著挾持自己的人出了城……